含钏额上的汗越发密了。
自从徐慨在曹家高谈阔论一番后,曹醒便如临大敌,日日给她敲警钟、做预设...
如今,越说越血腥。
还赤膊厮杀...
就看自家哥哥那副芝兰玉树的斯文样儿,再看徐慨那张留情不认的棺材脸,谁能厮杀成功,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含钏喝了口鸡汤,对自家哥哥战斗力的贬低与怀疑,都在汤里了!
不过,徐慨跟头顶长了眼睛似的,这几日安安分分的,没来触曹醒霉头。
他不来,有人来。
听薛老夫人说,西厢院落的婶娘与堂姐身子骨渐好全了,日常来请安的太医诊脉后倒是也没说什么,就说见不得风,得吃温和养气的膳食补着。
含钏一边听着一边挠挠头。
这些个大家小姐的身子骨当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如此看来能与她叉腰对吼的岳七娘倒是个身强体壮的异类——这些姑娘小姐们多半是闲的,日日拘在院落里,生病了更是不准出屋子,更甚者连床都不能下,地都不能挨,生怕遭了风寒。
这咋行?
啥叫接地气长秧苗?
再好的苗儿也得栽到地里,风霜雨雪之后才能破土而出。人不接地气,根儿就扎不稳啊。
晴天高照,含钏终于脱了袄子,穿了见夹层的褙子在正院晒腊味,见回廊里两列衣袂翩飞的丫鬟规规矩矩地跟在其后,打头的一个是三十出头的妇人,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姑娘长了一张曹家人的脸——尖尖的下巴颏儿,细长上挑的眼睛。
是那位婶娘和堂姐。
含钏想起曹醒那夜的喟叹,赶忙擦了擦手,凑近鼻子闻了闻,还是有股腊味儿。
小双儿赶忙打了盆来,含钏拿胰子狠狠搓了搓手,又闻闻,确认没了味儿,这才入内跟在薛老夫人身后见了久闻未曾谋面的婶娘与堂姐。
倒真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特别是婶娘,脸色煞白,唇色也不好,瘦瘦的,好像一阵风来了就能把她吹熄似的。
“身子骨不好,便躺着。”薛老夫人态度极为亲切,“若是想说话了,便叫身边的丫鬟婆子来唤。我便带着含钏过来,同你说说话。”
薛老夫人叫含钏出来行礼,“这是你余婶娘,这是你含宝大姐姐。”
含钏想到那个为了保住母亲而失去了右手的小叔叔,深深地福了礼。
“可算是见着了...”婶娘姓余,说话虚声重,有些下气接不上上气的,噙了泪牵住含钏的手,上下打量,“好孩子,受苦了...”转头与薛老夫人说话,“长得与月娘真像,巴掌大的脸,眼睛跟会说话似的,身量也高...”
婶娘别过头抹了把泪,比划了个高度,“当初见你,你才这般高,见着我便叫婶娘、婶娘地唤,要吃麦芽糖...你娘怕你坏牙,不准允,婶娘便偷偷塞给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