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仔细观察了余婶娘落泪的样子。
很有水准。
前一颗眼泪珠子刚刚落到面颊,后一颗便夺眶而出,直直坠下。
哭得也不流鼻涕,也不红眼睛,鼻子眼睛也不肿。
若抛开这是一位半老徐娘,您别说,她哭得还挺好看的。
薛老夫人看着余婶娘,隔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你便说,你想做什么罢!”
这头余婶娘捂着胸口,哭得肝肠寸断。
那头曹含宝“哐当”一声,身形一歪,膝盖轻飘飘落地,手和胳膊扶在椅背上,跪倒在地上。
含钏仔细一看。
得嘞。
这娘两,师出一人,哭得一模一样,都是练过的。
“叔祖母,您甭怪罪母亲。”
这是含钏头一回听见曹含宝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柳枝轻拂水波,哭着挠得人心痒痒。
“是含宝不懂事儿,见妹妹时不时地出去玩玩乐乐,便也想跟着出门玩儿...”
小姑娘哭声呜咽,“如今想了想,原是让母亲为难,更是叫叔祖母为难,含宝知错了,含宝再也不提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珍珠粉(中)
曹含宝细看之下,与含钏有几分相似,有着曹家人特有的细长眉眼与白净皮肤。
看两个人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曹含宝像一尊易碎精贵的瓷娃娃,含钏就像一株灵气自然的美人蕉。
厅堂中,母女两像唱双簧的,老的抽气,小的吐气,一抽一吐,配合默契。
薛老夫人听得心里有些烦闷。
多小个事儿啊!
这娘两哭得像是死了爹!
往前在江淮,怎么没觉着呢?
反倒觉得余氏还算懂事,含宝内敛害羞...否则也不会将这母女二人待在身边这么多年头。
薛老夫人揉了揉山根,正欲说话,就听见了含钏沉静如水的声音。
“在宫里,没事儿哭,是会被打死的。”
轻飘飘一句话,却像块儿棉花,一下子堵住了余婶娘与曹含宝的泪眼。
“哭哭啼啼的,不吉利,家里人都好好的,你们哭什么哭?知道的,说咱们曹家女人多愁善感,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出事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