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环视一圈,内院女眷还成,午间的酒席一散爱听戏的就去听戏,爱打麻将的就撩起袖子开始砌长城,一直到晚宴,大家伙的也算是得偿所愿——看听戏的,听长生班唱化蝶飞,听得眼眶红红的;爱砌长城的,要么赢了个盆满钵满,要么输了个不服气;爱划船游湖的...
就左三娘一个人喜欢划船游湖这种憨力气活儿,扯着齐欢陪她。
直到晚宴都没现身。
齐欢都回来了。
左三娘和她身边的侍女还没回来。
“老左呢?”
齐欢蹙着眉头往后看了看,顿时也慌了起来,压低声音把含钏往里一拉,“...划到一半,我鞋袜湿了,便去你木萝轩换了鞋子和袜子,我让三娘先回来的呀!”
齐欢一下子揪住含钏,手心里直冒汗,“你们家湖深不深呀!三娘不会游术呀!”
是深的呀!
能划船钓鱼的湖,能有多浅!
含钏有些着急,但看乌泱泱一群女眷,含钏强压住心头的慌张,把齐欢往身后一藏,笑着同左家夫人乔氏朗声道,“三娘划船划累了,在木萝轩歇息,您这头先吃着,我立时就把她揪来吃晚饭!”
乔夫人是打麻将那伙的,一下午赢得正高兴,对左三娘在曹家,她是放一万个心的,冲含钏和气地点了点头,又笑着转过头去同英国公夫人说话。
含钏牵着齐欢便小跑步往里赶!
木萝轩没人!
含钏转头便往湖边去。
湖边也没船!
齐欢一下子握住含钏的手,嘤咛一声,“钏儿——”
含钏反手握住齐欢,连声道,“不着急不着急,若真是坠湖了,老左身边还有丫头,丫头可长着嘴呢!救命总会喊吧?!”含钏踮起脚往湖心里,湖面上也没船...
含钏总算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就算是两个人都坠了湖,湖面上也该有翻过头的船。
含钏再眯了眯眼看,曹醒的湖心别院隐隐约约像亮着一盏灯。
喝醉了酒的男宾都被灌了醒酒汤,一早就离开湖心别院了。
若是亮着灯,会不会是左三娘?
含钏心头一喜,连忙吩咐小双儿叫人拖了一艘船来。
养小双儿千日,用小胖双一时。
小双儿把木浆舞得虎虎生威,没一会儿就挨到湖心小岛边上,夜色渐渐暗下来,隔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可见内院厅落里灯光璀璨,含钏提了六角宫灯便压低声音唤道,“三娘...三娘...老左...”
齐欢跟在身后,带着哭腔,“三娘!快出来!别吓我!你若再不出来,我便叫人去翻湖底了!”
湖心别院是曹醒的独处之地,饶是含钏平时都极少过来。
两个小姑娘摸摸索索朝前走。
树影幢幢,在水波纹的折射下,投出了参差不齐的影子。
隔了好一会儿,才从东南角传来低沉的一管声音。
“欢娘...我们在这儿...”
是一个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