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个一早就惹了东南侯厌弃的嫡长子?
含钏兀地想起东南侯继室那张精明能干的脸。
这岂不是给他人作了嫁衣?
东南侯继室夫人能点头?
徐慨摇摇头,“这朝廷可管不了了,钱是拨给了你,无论你中间吞多少,平倭一事,朝廷得听见响动。若是给了钱,倭寇之乱还愈演愈烈,那东南侯一家子也别想在京城和朝廷里立足了。”
徐慨想了想,没影儿的事儿在心里琢磨了片刻,还是开口告诉了含钏,“东南侯多半要回福建,东南侯嫡次子许是要蒙圣人的恩荫直入六部,东南侯继室夫人罗氏这几日都带着女儿在香山寺庙里求佛,听说前几天遇到了清修的福王妃...”
徐慨含蓄道,“福王长子,还未定亲呢。”
含钏“啊”了一声,脑子里过了过,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东南侯本人回了福建,继室所出次子却蒙恩荫留在了京城,甚至继室所出的女儿更是攀上了福王...
老子回老家了,一儿一女却留在了京城。
是质子,还是恩赐?
天子之威或雷霆或惊涛,天子之恩或幸事或...悲事。
古时天子自称“寡”,天下间唯他一人高高在上,无人可与之并肩,高处不胜寒故称“寡”。今时,天子自称“朕”,“朕者,身也。”以“我”为中心,他人均为下人。
含钏意有所思地看向徐慨。
圣人抬东南侯以压制曲家,那么抬谁压制老三?
是中宫嫡出的老二?
还是...
还是眼前这个眉眼清淡、面无表情的四子?
圣人好似有意布局一般,往老二身边堆上了龚家和兵部,平衡了世家与武将,往老三身边摞上了曲家与西山大营,默许曲赋执掌京畿两地禁军,往老四身上亲手添着了曹家和户部,文臣与银子都有了。
无论母家如何,这三个成年的皇子,背后如今都各有依仗,且势均力敌。
不。
从北疆回来后,四皇子徐慨无论是朝中声誉,还是简在帝心,都远超两个哥哥。
隐隐有领头之势。
这是圣人想看到的,还是圣人不想看到的?
这是徐慨想要的,还是形势所逼,一步一步被迫推上前的?
这些她都不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今生的徐慨与梦中的徐慨不一样了。
梦中的徐慨敏感多疑、自尊自卑,对于自己的出身与顺嫔的地位无法释怀,对于妻室的高傲和妻族的冷遇始终隐忍,而今生的徐慨,意气风发、杀伐果断,手里的牌越来越多,牌桌上的人越来越少。
是稳稳当当地出完牌,隐退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