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少女的掌心,那里托着两粒三角形的琥珀色糖果,微微散发着甜气。
李洛垂了垂眼,心脏闷疼,哄别人就那么大方,哄他就只两粒糖?他俯下身干脆利落地咬住那处红痕,发狠似地吮着,想用新痕迹把旧痕迹盖住。
锁骨本就充了血,李洛复又咬下,顿时又酥又麻。
阿璃奇怪,怎么一个两个都是属狗的?
当李洛移开时,阿璃已经被他吮的手脚发软,眼尾沁着泪花,哆嗦着抽出铜镜照。
只见原本淡了很多的红痕如今红的发紫,估计离老远就能看到,简直像拔了罐。她嗓音颤颤,想都不想就栽赃陷害,“殿下,这可都是你一个人弄出来的。”
李洛微怔,顿时被她的无耻气笑了,他一个人弄的?
“殿下,”阿璃问,“殿下宫中有没有人能去的了这个痕迹?我带着这个回天山也不像话啊。”她觉得妖族对吻痕束手无策,备不住人族经验多,消得了这个。
“去不了,你就带着吧。”李洛心情正不好,立刻拒绝。
阿璃又问,“那殿下有没有听过一种疗法,叫拔火罐?就是用一个陶罐,拿火在里面燎一下,然后扣在身上,皮肉立刻就吸起来了。等去掉罐子,那里就会出现一个圆圆的印记。不知长安有没有这种东西,有的话给我拔一个。”
李洛当然知道拔火罐,这种医术从西汉时期就有了,与她说的一致,但名字不一样,叫角法。
李洛不由得佩服,真能突发奇想,他都没想过竟然可以这样掩盖吻痕。长安有些有权势的女子都在外暗暗养着面首,每每在外厮混,回家后都要苦心遮掩一番。他完全能想得到,若是娶了阿璃,阿璃遮掩的手法一定强出这些人百倍。
越想越气,李洛干脆不说话了,只别过脸生闷气。
阿璃凝出灵气覆盖在痕迹上,但是痕迹只消退了一点,她忍不住皱眉,“明天这块肯定更深了。”本来想着等天黑了再回去,昏暗的光线下绯羽定看不清。但现在这么明显,以凤凰的目力,百步远都能看的见。
她望向李洛的案几,拿起一个金樽打量。
李洛一把拿回来,“休想用我的杯子拔火罐。”
阿璃忍不住笑,“殿下如何知道?”
李洛瞧着她灿如夏花的笑颜,又落在那块红的吓人的吻痕上。到底是担心她为了遮掩,再伤到自己,淡淡道,“有一种药膏,回宫找给你。那角法之术很考验手法,你别胡乱弄,再烫到自己。”
马车一路驶到了东宫门口。李洛让阿璃先进去,等阿璃的背影消失,他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车沉声道,“随风,你刚才拽我衣角做什么?”
角落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年轻的男子,低着头道,“郎君,那个姑娘身上有妖气。”
李洛露出不在意的神情,“她说不定就是妖,这有什么稀奇?”
“她可不是妖,”随风道,“她是货真价实的人,但她的身上有股很浓郁的妖气。”
李洛眸光微沉,这下更坐实了他的猜想,留下吻痕的人不是绯羽,而是另有其人。他顿时又不想给她药膏了,就让她带着幌子回天山,看看那位上神做如何想。
第70章
李洛还是让宫女将药膏找了出来。但他没有全给阿璃, 而是让宫女给她涂了一次的分量。
“每天涂一次,差不多三天淤痕就消失了。”
“三天?”阿璃微微有些惊讶,看向铜镜, 锁骨处雪白一片, 原来吓人的痕迹已经没有了, “这不是挺好吗?”
李洛放下金樽,淡淡道:“这只是假象,你用手搓一搓就又有了。”
阿璃伸手点了点, 果然雪白的肌肤上出现几个小红点。
这不就是粉底吗?
“治伤哪有那么快?受了伤的女子怕无法出门见人, 所以就有了这个药膏, 缓慢治伤的同时,暂时掩盖伤痕。”
阿璃扭头看他, “所以这是给爱美的女子制作的药膏。殿下为什么要收着这个药膏?殿下不像是怕身体有伤痕的人啊?”
李洛没回答,垂着眼,指腹轻轻在金樽上转着圈,发出一道道低浅的好听的声音。
没一会儿宫女和侍从便鱼贯而出, 大殿顿时只剩阿璃和李洛两人。
“太子之位争夺最凶的那年,大皇子以观露为名将我约到一处寺院欲斩杀,但却反被我绞杀。那一次我也受了很重的伤, 前胸后背都有三寸长的伤口。虽然最后把事情嫁祸给了另一名皇子, 但父王还是起了疑心。原因就是回宫的时候,有侍卫闻到了我的马车有血腥味。”
“他派心腹来查看, 我故意沐浴脱光衣物。尽管那两处伤口痛到站立不稳,我也强装出没事的样子在浴池用月光杯喝葡萄酒。但父皇的疑心哪是那么容易消的,第二天他就安排了所有皇子皇女去西山上的寺庙为大皇子诵念。”
“皇女们坐着马车,皇子骑马跟随。上山没有安排步辇,虽然寺庙在半山腰, 但对于我来说,每走一步都像有刀架在身上磨,但好在没有出什么纰漏。从此,我就常备着这个药膏。”
李洛用极平淡的语气讲着这件事,但阿璃却觉得惊心动魄。明明身体鲜血淋漓地颤粟,表面却谈笑风生应对着皇帝的疑心。
哎,不对,阿璃微皱眉头,李洛将这个讲给她做什么?通常听到这种事的人,下场都是个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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