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理再见到郑博文是两个月以后,她结束了实习去齐迹那儿修整,已经快要入夏,到了下午温度和阳光都格外的舒适,周理在便利店买了杯豆浆,坐在临街的窗边悠闲地等着齐迹下班。
等着齐迹的时候他旁边还站着郑博文,男人头发剪断了些,冲她有些过分热情地打招呼,齐迹笑着把她的双肩包拎到手上,凑到她耳边小声地问她,“博文和我另外一个朋友想我们晚上一起吃饭,你想去吗?不想去的话我就随便找个理由推了。”
周理没回答他,反倒是眼睛看着郑博文,“晚上要一起吃饭?”
那时候她才知道,郑博文跟齐迹是同一个市的老乡,高中时候就认识,一起吃饭的另一个是他们高中时总一起打球的男生,去年高考考到了另一个区,这会儿刚开学没什么课就四处溜达。
四个人找个家炒菜的馆子,周理吃东西不太讲究,本来郑博文还想着照顾她去找个日料韩餐之类的,但周理只说无所谓她觉得炒菜也不错。
她不常跟外人喝酒,尤其是这种她并不是非常想参加的饭局,于是叁个男人喝酒的时候她只是在一边安静地扒拉着碗里齐迹夹过来的菜。
几瓶下肚叁个男人开始聊了起来,郑博文一支手拿着装了半杯啤酒的塑料杯晃晃悠悠,“齐迹,你小子运气是真的好,找这么个女朋友。”
周理只笑,齐迹转头看了她一眼,周理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掌心,齐迹笑着拇指抚了抚,另一个男生也跟着附和,“是啊,人家可是t大毕业,高材生。我这辈子都只见过这一个t大的学生。咱看看咱自己,”他说着话伸手戳了下齐迹的肩膀,“一个专科,还能找到一个t大的对象。”
周理没说话,塞在齐迹掌心的手捏了下男人的手指,齐迹仍是笑着,“那可不,我运气是挺好。”
“你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你这是走大运了。”郑博文估计是有点喝多了,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很多,“你说人家姑娘能看上你什么了?你瞅瞅,刚毕业一个月两千块,没车没房的,你好歹得跟哥一样多赚点啊。”
坐在另一边的男生也跟着附和,“或者你看我,我起码年轻,年轻我这还身体好。我真佩服你啊哥,我要是碰到这样的,我都不敢看人家一眼。咱不配啊。”
齐迹脸上一直挂着笑,眼神微敛偶尔点点头,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对面两个人一句接一句的话他已经听不甚清楚了,只是与周理相握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反正就是那些吧,他想。
“你们在说什么?”
他突然听到了周理的声音,他抬起头,下意识地竟然是去看对面两个人的表情,郑博文两人都有些愣住,几秒钟前那股子醉醺醺的酒气仿若瞬间就消失无踪,齐迹回过头看向身旁,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周理。
冷冽的,坚定的,他一时间甚至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形容那时的周理,像是任何人放在她眼前都不过是蝼蚁。
“你们在说什么?”她又重复了遍,语气仍旧平静,像是真的在讨教一个不懂的问题。
“啊?”郑博文笑了起来,企图用一个音节来结束有些尴尬的局面,他挥挥手,“没什么没什么,都是些闲话。”
周理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目光转向另一位,“我没听懂,你们再说明白点嘛。”
对面两个人许是没想到这局面,她明明笑着,说她听不懂,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听懂了,郑博文磕磕巴巴的连准备糊弄过去的话都说不出口,周理胳膊肘杵在桌上歪着头盯着对面两个人不说话,她脸上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那顿饭是周理买的单,她冲着郑博文和另一个她没记住名字的男人笑着挥手说再见,然后拉着齐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回去路上她问齐迹,吃饭的时候为什么不反驳,齐迹只是给她批上自己外面穿着的那件衬衣,笑了声,“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理回过身站定,齐迹跟她之间只相距了十多公分,她需要有些费劲地仰起头,“齐迹,这个世界上有些贱人,是没有忍受的必要的。”
齐迹顺了几下她披散的头发,“没事没事,别生气。”
其实那时候他没告诉周理,他之所以不反驳,是因为他也是那样想的,高高在上的周理、浑身泛着金光的周理,甚至他知道真实的周理远远不止是外人眼里那些漂亮标签堆砌起来的样子,周理比外人想象的要跟好一些,这样的女生,确实是他不配的。
那天晚上两个人回家后没有做爱,只是洗完澡以后相拥着躺在床上谈心,齐迹抱着小小的一个周理时不时就要低头亲一下,他用那种随口一问的语气故作轻松地在数个话题中穿插了一句,“你为什么喜欢我,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