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不是天生的英雄,可没有一个人的命就该如蝼蚁,被侮辱、被践踏。
陈淮不想出去,可杀戮逼得他不得不意识到,或许他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陈淮记得分明,他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童,被命运所推,走了出来。
外面一滩血,断肢残骸看得他心里泛恶心。
只是可惜没有人救得了他,哪怕三个月见他一面的父母也不会来。
一群带着面具的亡命之徒,把他的手绑在麻绳上,他们骑着马,像是拖着奴隶一样拖行着他,绕着这个破庙。
他满身是血,他的、侍卫的,无数人的血。
他亲眼看着安王失信,即便他走了出来,那些活着的人也被割了舌头,砍下头颅。
陈淮捂着头,额心像是被无数金针扎着,他痛不欲生,却无法停止如水一般的记忆。
安王把他发卖了。
在南边的奴隶场。
他被烙下了奴印,那是他的耻辱。
可比这个更令人作呕的,是青楼楚馆。
是安王一节一节折毁了他的傲骨。
他杀了数百无辜的人。
是他先起得杀戮。
他没有罪吗?!
他不该和他一样痛苦吗?!
叫嚣的杀意像是蛊收紧一般,陈淮目光凛凛,握向了姜弦纤长的脖子。
第29章 二十九.弦 姜弦,我说过,我不是你想……
姜弦在梦中突然惊醒 。
一醒来, 看见的便是陈淮如若一个挣扎着需要爱护的人似的,红着眼睛,向她伸过手来。
他那么悲伤, 满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面色苍白、血色尽失。
一瞬间, 姜弦便想到了她父亲战死的那几日。
她也是那样。
姜弦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握住陈淮的手,拥他入怀。
姜弦轻轻顺着陈淮的背,慢慢为他顺气。
她的声音像是月琴, 清清泠泠, 让人如临大泽,看着皓月千里、水光点点。
“过去了, 侯爷,都过去了。”
“没事的, 我一直在这里,要是还有噩梦, 我打跑他们。”
“……”
陈淮神志短暂回笼。
他微微侧过一点身体, 姜弦如羊脂玉的脖颈紧紧压在他的耳侧。
他能感受到姜弦颈边的脉搏一下一下跳动有力。
可又是那么脆弱,甚至只需要他轻轻一握。
陈淮一瞬间清醒, 如被重击。
他差点要杀了姜弦!
陈淮推开了姜弦, 看着她一个趔趄坐到在床上。
“侯爷, 你怎么了?”她有些焦急:“我是姜弦呀!”
是啊, 她是姜弦。是跟着他的战马后面叫他“二公子”的姜云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