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太夫人扭着身子往后一靠,就发起了牢骚,“子不教父之过,这要是老侯爷还在世,我是不是也能免去好多烦恼,如今我一个妇人家,叫我如何撑起这个局面。”
陆妈妈就笑了,“太夫人,这可不像是您说的话呀!这么多年走过来,什么大风大浪您没经历过,还不是都顺顺当当平平稳稳地走了过来,这点儿小事怎会难倒您?”
“素青啊!”太夫人一歪身子就抓上了陆妈妈的手,一脸感慨,“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那会儿啊,年轻气盛,什么都不怕,就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头。如今可不同了,不但人老了,心也不像以前那么强盛了,特别是遇到儿女上的事儿,就,就更是犹豫不决了。不是怕伤这个,就是怕伤了那个,更怕伤了母子感情啊!”
陆妈妈也反抓了太夫人的手,“太夫人,素青明白。”顿了一下,又道:“自从大少爷走了之后,您头上的白发就一天比一天多,夜里也常常睡得不安稳,您是思虑过重了!”
“可不!”提到大少爷,太夫人就眼角泛潮,她抽出帕子抹了抹,才道:“人一旦老了,就容易伤春悲秋,无凛走后的好一段时间我都在想,当年若是我同意无凛娶了那个丫鬟,是不是无凛的病还能拖延几年?不至于弄得成亲三天无凛就闭了眼睛,娶进来的青芜也就这么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是余心不安哪!”
“太夫人,个人自有个人的命,您也休要再想当年的事了,那又不怪您。”
太夫人收了帕子,眼角的泪珠擦去之后,就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对,过去的不想了,还得想一想眼下的事。”
“是。”陆妈妈笑了笑,温言道:“太夫人,刚才罗千语从萧宰相府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那萧家少爷的目光?”
陆素青觉得,太夫人一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她见到小木木的那一刻实在太激动了,激动得人捂着胸口,眼皮子都跟着砰砰直跳。
“哪个少爷?”太夫人一怔,果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看起来有些虚弱的那一个,身着一套水蓝色衣袍,个子高挑精瘦,倒有几分书生气质。”陆素青道。
太夫人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萧宰相家确实有这么一位多病的少爷,当年老侯爷还曾经把得来的珍稀药材送给萧宰相,但我刚才只把目光注意到那孩子身上,根本就没看什么少爷。”说着,太夫人马上警觉,“素青,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嗯。”陆素青点点头,“奴婢觉得那病少爷看罗千语的眼神不对,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突然之间,太夫人也心口一紧,直接道:“似乎有一点爱慕是吗?”
陆素青毫无掩饰地点点头。
做为在太夫人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人,她什么阵势没有见过。做为过来人,年轻男女之间的一个眼神,都甭想逃过她的眼睛。
“那可不行。”太夫人拳头一握,神情肃然,“可不能让我们侯府的孩子去给人家当继子!”
陆素青没有说话,马车内的空气就有点紧张。
又过了一会儿,太夫人又凛然道:“本来我是想着看在她这么多年不容易,为我们宫家生养了子嗣的份上,总要给她一个名份,虽然不能是正妻,但这名份也不能太轻了,因为这孩子若是与我们宫家相认,那怎么说也是老三的长子,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能太轻贱了母亲,可是若这姓罗的女子不自爱,牵着我们宫家的孩子,却与宰相府的少爷**不清,那可就……”
陆妈妈只顾着点头,不再发言。
可太夫人却是越想越多,眯着眼睛又道:“最重要的是,这姓罗的女子两个孩子,那个小的与老三在京的时间还对不上,看来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
“是呀太夫人,这事急也急不来。您今天也累了,莫不如我们回府后先不动声色,待您休息好了,再差人出去查一查,待思路清晰了,心里有谱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其实这种情绪不稳的时候不做决定的办事思路是太夫人教她的,只是此事关系到侯爷的子嗣大事,那孩子又有可能是侯爷的长子,对于这样睛天白日突然冒出的孙子,太夫人是关心则乱,一时头脑不冷静理不出头绪了。
“好,就听你的!”太夫人轻轻拍了拍素青的手背,“这事儿就先放一放,差个人出去好好查一查,再做打算。只是差出去的这个人到是不好找,办事不行的,查不出个一二,办事行的,又怕口风不好。”
陆妈妈挑了挑眉,“要不然让凌波去查?”
“他?”太夫人也挑了挑眉,“说不准他还替老三瞒着我呢,你说他这几年天天和老三在一起,老三有个什么事儿他能不知道?凌波这个孩子心事重,你看他一天不言不语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心里整天想些什么谁也不知道,说不准到现在他还在记恨我呢!”
“那怎么会?”陆妈妈大惊失色,“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以德报怨了。”
太夫人叹了一声,“人心难测。”r1152()
第125节:人心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