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啧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就不能轻点?”
“知道了知道了,用得着你说。”甘棠极其不耐烦。搁在原来呢,她们是不会这样说话的,平时没多大交集,顶多见面寒暄两句,可是已经没有剩下几个人了,只能互相抱团取暖,日子久了,在对方面前也就放肆些。
维桢一直倚在窗边,神情落寞,双眼都失去了光彩。陆缈往那边瞥了一眼,有些不忍再勾起她的伤心事,可是有些话总要说清楚的。
“维桢,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郑王不会那么轻易罢休,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陆缈本能的觉得那人会害了维桢。
维桢自嘲的笑笑,“能怎么办?跑也跑不了,逃也逃不掉,随他去吧。”
总归苟活了这么多年,郑王想要她的命,拿去就是了。
“你和郑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这么羞辱你?”舒窈问了句,那个郑王对维桢的态度实在奇怪,一个宗王犯不着这样针对一个没落官家小姐。
“那要从很多年前说起了。”
十二岁之前的徐妙仪,是户部尚书独女,天资聪颖,才情出众,规矩礼仪样样都是明徽城最出挑的,她十一岁那年入宫在姑母处小住,陛下太子都很喜欢她,那时的徐妙仪是天之骄女,也是所有皇子妃的最佳人选。
徐妙仪根本就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说话向来直接,陛下曾有意把她许给太子,后来不知为何没有再提过。她在宫中认识了许多皇子,郑王就是其中一位。
那时的郑王只比她大两岁,很是胡闹任性,因为对徐妙仪有几分兴趣,公然在内侍宫娥面前调戏她,还说日后要把她娶回去。
徐妙仪根本就不喜欢他,女儿家脸皮子也薄,受不了这份委屈,便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的坏话,还说他哪里都比不上太子。
她也以为自己会是太子妃的,毕竟她和太子互有好感,这样说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便是那一句话让郑王记恨了许多年,他处处针对徐妙仪,害她在人前出丑,多次恶语相向,徐妙仪怎么可能喜欢他,两人的关系自然越来越差。
后来便是徐家被参谋反,男丁斩首,女眷没入教坊司,徐夫人受不了选择了自尽,动用了生平所有关系才把徐妙仪送到朱颜辞镜楼,在这里总归比伺候那些往昔熟识好。
过了这许多年,慎娘一直避开维桢认识的人,她也以为可以这么欺骗着自己过下去,郑王的出现,又把这一切血淋淋的呈现在她面前,昔日高贵到可以做太子妃的徐妙仪已经变成了朱颜辞镜楼取悦客人的维桢。
她说话的声音那样细柔,感觉不到一丝悲伤,陆缈知道她已经难受到了极点,那双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眸已经黯淡的不像话了。
曾经维桢身上那股绝望的气息又再次回来。
陆缈沉默了,舒窈甘棠亦是,哪怕她们再同情再可怜维桢,她们都很难再为她做些什么。
对上侯夫人,她们尚且可以琢磨算计,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帮她,就算扳倒她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可现在她们面对的是正一品的亲王,那才是真正的高不可攀,毫无胜算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