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元嘉才看了一会儿, 迎面飞来一张丝帕, 他抬头仓促去接, 就看见岑意言红着耳朵,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视线被白帕仓促遮住, 等宗元嘉把那方帕子攥在手里后,那只脚已经收了回去,地上的书也被捡了起来, 封底朝上,放在岑意言手边。
宗元嘉勾起唇角,还没说话,旁边小包子便抢白道:“朕太伤心了!督主叫母后出去玩却不叫朕,还要瞒着朕!你们肯定是不喜欢我!”
“朕的平辈都不敢跟朕玩,现在连督主和母后都不愿意跟朕玩!你们可是朕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啊!呜呜呜呜……”
“朕真的太伤心了!”
宗元嘉看着雷声大雨点小的假哭小萝卜头,刚想委婉拒绝他,便听岑意言认真安慰道:“圣上别哭,我们并非不想带您出去玩,只是赶春节鱼龙混杂,圣上是何等尊贵的人,督主就是怕他武功低微保护不了你。”
小包子道:“那我们再叫上谢状元!他可以保护我!”
宗元嘉一下子警惕起来:“不行!”
他本来就是想单独跟岑意言玩,不得不带上小包子就算了,带上个情敌算什么。
他煞有介事地严辞恐吓小包子:“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被那些顽固保守的大臣们知道了,肯定不愿意让您出去,或者会要求您带上百八十个护卫围着,这根本没法玩!”
“圣上,臣近日功夫练得不错,能保护好您!咱们就三个人去吧。”
小包子听能出去玩,哪还不乐意,急忙点头同意。
第二天,三人吩咐青衣、安远和徐公公好好守着院子,不要让人知道他们不在,然后从马厩牵了两匹马准备出发。
小包子原本想自己骑马,岑意言哪里放心,便让他跟宗元嘉同乘一骑。
宗元嘉恨不得甩了这个小电灯泡,脸一板:“不行,下臣骑术不精。”
岑意言以退为进:“那圣上坐我的马吧。”
“好耶!”小包子刚想攀着马鞍的系带往上爬,就感觉后脖颈一紧,自己被提了起来,飞上了宗元嘉的马,身后的人把他放在身前,板着脸接着上一句话道:“但下臣定会尽力保护好圣上,圣上干脆坐我的马吧。”
小包子没察觉出什么异状,欢欢喜喜道:“哇!督主臂力好强!竟然能把我整个提起来!刚刚我像飞起来了一样!太好玩了!督主再提一次!”
宗元嘉刚想拒绝,就听见小包子说:“谢状元都不敢做这个动作!”
于是他瞬间改变主意,一口气提了小包子三次。
岑意言在旁边看着明白了,大力水手是吃了菠菜会变大力,醋缸宗元嘉是赢了情敌就开心。
三个人两匹马,从宗元嘉安排好的一条小道出了猎场,然后沿着官道,行至县城,他们把马寄放在一家客栈,然后找了家店吃了点东西,便往南邻街去。
到了街口,三人产生了分歧,宗元嘉想去左边巷子,那里多是有情人把臂同游,亲亲密密,一起玩些考验默契和对对方的了解亦或是能展现男子才情智计的小游戏;而小包子想去右边巷子,那里锣鼓喧天,热热闹闹,多是舞龙、斗鸡等好玩的东西。
小包子之前一直是个稳重的小大人模样,现在被这烟火人间一刺激,立刻变回了个爱耍赖的七岁小孩,还知道冲着岑意言撒娇才有用。
宗元嘉看着小包子亲昵地牵着岑意言的手,黏黏糊糊地跟她说话,自己却只能束手站在一边,心里气死了。
但没办法,岑意言说的话最有用,一大一小两个人手拉着手往右边巷子去了,宗元嘉只能不情不愿地坠在他们身后,脸比那边上的张飞面具还要黑。
——他本来想和岑意言玩些情侣小游戏,这会子多了个电灯泡算什么!
心塞!
那街道两旁摆着各色小摊,其间人来人往,笑语盈盈。街角两道还零星站着些军巡院的官兵,维持秩序。
小包子被岑意言牵着,好奇地一个一个摊子走过去,有卖布偶泥人等小玩意儿的大娘大声招呼着往来的客人,甚至编了首用来吆喝的打油诗;有卖字画的文人闹中取静,闷头挥洒,一气呵成,引得周围人啧啧赞叹;还有专门做斗鸡营生的,用小栅栏圈了一小块地,里头放两只鸡,让他们互相攻击,周围的看客通过下注来猜测哪方会赢,导致这一块地方喊叫喧天,都在为鸡加油……
小包子停在一个摆着七彩小泥人的摊位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
那摊主见他们三个都气度不凡,衣着精致,心里边有了数,热情招呼道:“小公子看看我做的小泥人?你看,这个抱着大黄狗的娃娃多可爱。要不要买一个回去摆在桌上?”
“还有着一男一女,像不像你爹和你娘?这三个合到一起,不就是你们一家三口了?”
小包子还没有过民间买卖的经历,此时倒有些胆怯了,眼睛瞅着那摊主挑出来的三个精致的小泥人,犹豫着看了看岑意言。
原本负着手站在后头的宗元嘉却突然开心得很,抄起那三个娃娃塞给小包子,利落地付了钱:“买!”
还热情地跟小包子道:“你难得出来,想要什么便买什么,没事的!”
等从那个摊位上走出来,宗元嘉走到小包子面前,蹲在他面前小声道:“圣上,下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咱们现在在民间,以圣上、太后、督主来互相称呼的话,若是被人听到了,实在不好,不如我们换个称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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