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段云笙陷入沉默,眼中露出犹豫。
她原以为自己并不在意孤寂,可当她一次次抹去曾经的亲友与她的关系之后,她才发现她也抹去了她与这个世间全部的联系。
仙寿漫长,身边那么多人出现离去,却都与她无关。
时日越久,她越是觉得自己与那山间随处可见石子无异。守着万古长空,一片孤清,在便在了,没了也便没了,即便被日月侵蚀成砂砾,也不过是风过无痕,无人在意罢了。
可现在世间却突然出现了那么一个人,虽只是牵住她与这人世的一缕细丝,但却也是她以后千年万千与这人世唯一的联系。
鸣焱看着她低眸不语的样子,心下已是了然。
他从诞生至今,曾和他一起从上古洪荒中出来的那些老东西,也早都是陨落的陨落,沉睡的沉睡。
这些年他为了打发这漫长无际的时光,他占过山头做过大王,也在曾混迹人间纨绔度日,甚至还在昆吾之巅悟道一梦千年……可到头来他还是他,依旧懒懒散散愁着如何打发这明日复明日的日子。
他虽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在意这一点早已不存在的虚无缥缈的情感念想。
但他却能读懂她眼神中的寂寥。
“你要不先去看看他?”鸣焱松开她的手,“你说当年殷九玄是当着你的面打散了他的魂魄的,以殷九玄的能力不至于会失手,这件事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你说的对。”段云笙身影一晃,眨眼间已经到了房门前,“我得先去看看他。”
段云笙自制过人,先前在洞府之中即便是被殷九玄的妖力所侵,她也没有丝毫慌乱,如今却为了个凡人失了方寸。
鸣焱起身,目光追随着她略显急躁的背影,低声叹气,心底到底还是酸了。
而这时,段云笙却止住了推开房门的手,半悬着手,她微微回头:“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走吧,别跟着我了。”
若此事真是殷九玄故意为之,那么她在这里遇到沈青绪的转世便不是巧合,既然如此再让这条鸣蛇跟着,只会……
说罢她瞥他一眼,推门而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在担心我?”鸣焱双手抱胸,散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样的话,我可要来精神了。”
他带着带着一丝笑意,往前两步,也消失在房间之中。
妖都毋吾宫。
大殿两旁一根根雕蟠龙缚锁链的玄铁黑柱,森然威严。
殿上一把硕大的龙椅上,斜倚这一个人。他眉目如画,肤色苍白,身穿玄袍黑靴,鸦黑的青丝如瀑一般披散而下,静坐在此好似一幅水墨美人。只是他半阖的眼中的那双金瞳,却是气势迫人,让人不敢仰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