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坤和宫主仆相谈甚欢的时候,珠帘轻轻晃动,小宫女在帘子外服身:“娘娘,雎椒殿的茯苓姑姑求见!”
周韫一惊,忙让人将茯苓请进来。
茯苓进来后,周韫惊得站起来:“姑姑,你怎么了?”
怪不得周韫震惊,茯苓较往日,身子越发单薄了些,好似没了精神气一般。
周韫转身就要传太医,却被茯苓哭笑不得地阻拦下来:“姑娘不必担心,奴婢没事。”
她还是没有转过称呼,可周韫却不在意。
周韫不信,茯苓却平静地笑了笑,对她说:“奴婢只是想娘娘了。”
周韫一怔,她被叫了许久的娘娘,可她知晓,茯苓姑姑口中的“娘娘”是她的姑姑。
她抿唇,半晌才堪堪说:
“姑姑想好了?”
茯苓对她点头,自上而下地打量她,欣慰地笑了笑:“姑娘身边有小主子,皇上待姑娘也甚好,奴婢就可放下心了。”
“如今娘娘和奴婢的心愿皆已了,奴婢是时候去守着娘娘了。”
怕周韫会阻扰,她垂眸,温和说了句:“娘娘一人在皇陵,奴婢怕娘娘冷清。”
一番话,将周韫的挽留彻底堵住。
周韫扯了扯帕子,坐回榻上,泄气说:“姑姑早就做好了决定,我还能如何?”
她咬着唇,闷闷地看向茯苓。
对她这罕见的孩子气,茯苓哭笑不得,却没有动摇。
周韫心中叹了口气,她不想让茯苓走,想让茯苓在宫中安享晚年,可她知晓,她拦不住茯苓。
茯苓本就是来告辞的,去了偏殿看过瑾儿,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周韫等傅昀晚上回来后,将此事和傅昀说了。
傅昀一顿,轻抚她的青丝:“姑姑一心如此,若不放她,她反而会郁结在心。”
周韫抿唇,恹恹地耷拉下眸眼,堪堪道:
“……我知道。”
所以,她没敢说出阻拦之语。
翌日,茯苓出宫,周韫罢了请安,亲自送茯苓到宫门口。
一辆朴素的马车,一个包裹,茯苓服身行了礼,对周韫和傅昀笑了笑,该说的话她都说过了,此时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上了马车。
周韫失神地看着马车离开。
她恍惚间想起,她好似这般静静看着旁人离开,许多了。
选秀时,她无可奈何地亲眼看着顾姐姐离开。
怀孕时,她悲恸万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姑姑去世。
如今,她又送走了茯苓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