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青艰难的望向小九手中托着的东西,“那……那我是……”
“方才公公……送来了三尺白绫……”小九一揖到底,他的声音比柏子青颤抖地还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皇上……皇上他是要您……自行了断……”
……
回忆戛然而止。
柏子青闭上眼睛再睁开,他听见自己粗重且抑制不住的呼吸声,夹杂着一丝庆幸。前世就像一场噩梦,他得上天庇佑,从噩梦惊醒后,发现一切都还来得及。
慧安法师说,明明白白无生死,可他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这些“不明白”,他才依然如此在意生死。自他前世入宫,命运的奖罚都是大起大落。由那场赢粲为他准备的生辰而起,赢粲就是谈论的爱的个中好手,而他不过是自认为的天才,在纸上谈兵。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是他见惯了文人的风花雪月,才自以为独独一卷世间难寻的字,便是赢粲对他的爱。可他到底忘了身边这个人是皇上,又有什么得不来?
柏子青久久没有等到回答,便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赢粲一眼。
赢粲坐在软塌上,抿紧了薄唇,看向他的眼神中有着极深的困惑。他眉头微蹙,最后还是顺着柏子青的话问:“他在想什么?”
赢粲这样的模样实在是太少见了。像是老老实实跟随着他的思路,更像是要作势安慰人。柏子青恍然回神,这才有些意识到,自己或许说的太多了。
“他在想‘为什么’。”柏子青笑了,他顺着话讲,“所以这是一个永恒的难题,这次张珣的事情过后,你会着手提倡对科举的一些弊端进行改变吗?”
“你一边拿昨晚的事来搪塞我,一边还转移话题。”赢粲缓缓点头,“很好。”
柏子青也知道瞒不过他,只能吐了吐舌头,“那我不问了,等到殿试的时候,我去围观一下总可以了吧?”
赢粲唇角微勾:“张珣当真不是柏家的人吗?”
“如果是如何?如果不是又如何?”柏子青道,“是别人给我引荐的张珣,他最终拿不拿这个状元,对我都只有好处。”
“什么好处?”
“你想啊,他以后也就至多在朝廷当个官。我在宫里凡是有些什么事照应不了,大事找我母亲,小事就靠朋友,有这么个认识的人,岂不方便?”
大概是那句理直气壮的“找母亲靠朋友”,赢粲笑出声来,他又问柏子青:“那他若没有当官呢?”
柏子青两手一摊。“没有就没有咯,我一没给他钱二没放什么希望在他身上,一点损失也没有,你说是不是只有好处?”
“什么都得不到,也算好处?”
“算!怎么不算?”柏子青道,“还有人光天白日地走在路上,被别人诬赖偷了她的如意簪呢……凡事啊,没有得到坏处,没有付出,落一个两不相欠的地步,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赢粲朝他挪地近了些,他像是没听见后半句,倒是对前半句感兴趣的很,“什么如意簪?”
柏子青翻了翻白眼,“就是那天我在御花园见着了你的几个‘美人儿’,你说如意簪这种东西我拿它干啥?又不怎么好看的,我自己又戴不了……”
赢粲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柏子青一番,点点头,“是得找人给你做些首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