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复宜低头笑了一声,柏子青见了,莫名觉得这一笑有些像他大哥,只是少了几分快意豪情,多了一些玩味的意思。他问柏子青,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可摆脱这些烦心事的方法,你可信?
“信,怎么不信?”柏子青回答的也很爽快,“那我便拭目以待。”他知道陆复宜等人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楚国去,明面上还是要应付一下。他笑了笑也就转身要走,“今日怎么不见公子拿着那把折扇?”
“下回再与公子细说罢。”陆复宜还是笑吟吟的模样,抬手行了个礼,这才算寒喧完了。
柏子青望着他的背影静静立了一会儿,皱起眉思索起来。陆复宜在他的记忆中没占太大的篇幅,算是可有可无的路人,但他背后的楚国却不能小觑。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连赢粲这样杀伐果断的人,在面对这些抉择时,据说也只说了一个字——“赌”。
事实上比起楚国,他们的胜算实在太大,更不必说赢粲手中还有赢国百年基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然是连战皆捷。可令柏子青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便是在这样的关头,只因为一幅图便急转直下的战况……
柏子青苦笑。这些事也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了,他总不能真如母亲说的那样,去问赢粲这些“多年后”的事情吧?他一次两次地用未卜先知来伪装自己,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倘若成了真,人们自然而然会感到敬畏,可若没成,他可就变成了正大光明的“欺君”了,正好给袁辛夷那群人落一个把柄。
走到義和宫前,柏子青才慢慢将思绪收拢回来。事实上,他不回过神也不行,因为殿中嘻嘻哈哈的声音他隔着墙都听见了,是他的两个姐姐,当然还是柏念的声音最大,喊着要新的风筝的时候一点都没保留的,简直快掀翻了屋顶。
柏子青担心小九应付不过来,往石阶上走的脚步便加快了些。
……
赢粲听得的这些有关柏子青的消息便断在这里,断在義和宫的一殿笑声外,有些像是什么民间小人物的故事话本,开头过程与结局都是再美好不过的俗套剧情,但却百看不厌。
秦公公替他伸手挥退禀告消息的侍卫,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皇上,那楚国的陆复宜,还要见吗?”
陆复宜好不容易寻到书房来,得到的却是赢粲在别处的消息。
也不知他有没有察觉到赢粲其实就在书房,这一招是实打实的下马威,但看来陆复宜并不介意。他也没争着一定要现在见赢粲,向几个太监打听了消息,让他们带着去找人了。
于是乎,赢粲一边写着字,一边听了半盏茶的关于柏子青与陆复宜的事。秦公公也是识得字的,见他“行云流水”四个字翻来覆去地写,最后满地的废纸,一张也没留下,表情更是难分喜怒,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不急。”
秦公公等了良久,赢粲才放下笔,将桌上的最后一张纸拂开,任它落在地上。这些东西本来由专人负责清理,秦公公见了,却亲自俯身拾起来,“皇上怎么把这字扔了?挺好看的……这是皇上写给秦大人的吧?”
赢粲轻笑了一声,“你倒猜的挺准。”
自殿试后,礼部仪制清吏司便换了人选。那原任的秦升听闻大病一场后去了常州休养,不日前方回京。赢粲是听说这件事情之后主动说要送东西过去的,其中也难免有让秦松年忌惮的意思。
即使有人不在其位,该谋的不该谋的,自己心里也需有数。
秦公公也跟着赢粲笑,若是君王身边的人没有这点能力,怕也谈不上什么够格,“皇上写了一个时辰了,也该歇着了。”
书房里只有他二人,赢粲摇摇头,“让子青那边的人提高警惕,今日晚宴上的人多,若是出了问题……”
“是。”
这件事赢粲他自己一大早就已经说过一回了,秦公公嘴角微微笑着,没敢提醒他,倒是赢粲讲完后,自己想起来了,“……朕是不是说过了?”
秦公公笑着答,“皇上为柏公子思虑周全,慎重一点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