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筝想了想,不得不认可他的话,“日后看情形吧,万一蚀了本,就要另作打算了。”
霍天北无声一笑,“权当个消遣,有事做就好。”
“那倒是。”顾云筝笑道,“一心谋利的话,就不需做这种需得脚踏实地的营生了,尽管雇人开当铺,放印子钱,三五年就能发财。”
霍天北顺着她的话锋闲扯:“放印子钱的确是敛财之道。”
顾云筝笑出声来,“这是朝堂重臣该说的话么?”
“贪官污吏越来越多,赚他们的钱又何妨?”
顾云筝转头,在昏暗的光纤中打量他,戏谑地道:“你现在这份家业,该不会就是这么赚到的吧?”心里补一句,果真如此的话,这人真是让人无从置评了。
霍天北语带笑意,“我就算是想,西域也没有这么多贪官。你就不能把我往好处想想?”
顾云筝笑起来,“闲话而已,哪里会想那么多。再说了,你在外面——”
“恶名昭彰?”霍天北自然而然地帮她把未尽的话说完。
顾云筝心情大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也不能怪别人,谁叫你别的事传得比战功还厉害。”说着话,饶有兴致地撑肘看住他,“跟外人不说也罢了,跟我也不想解释一二?我明白了原委,也就不会人云亦云了。”
霍天北沉默片刻,“懒得说那些乱七八糟的。”
顾云筝翻身躺好,咕哝道:“你这人倒是奇怪得很,有闲心说琐碎之事,却从不说官场、往事,那些不都是与你息息相关的?”
霍天北语声温和地提醒她:“与我息息相关的事,你知道多少?”
这倒是,她只知道传言中的他,他真正涉及的事,几乎算是一无所知,“等我以后知道了,你就愿意说了?”
“与你有关的,我会知会你。”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惯于霸道行事,给句交待已算是给了人莫大的面子?她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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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霍天北出门之后,二夫人过来了,先细细打量着厅堂内的陈设,笑道:“侯爷手里的都是好东西,越看越是贵气却雅致。”说着话,抬手轻抚高几上的玻璃花瓶,“这花瓶,倒是与先太夫人的一件陪嫁相似得很。真是那件东西,还是宣国公府又命人送来的?——他们家里的玻璃物件儿可是不少,最要紧是做工分外精致。”
提到宣国公,顾云筝就会想到章嫣,也不知好友这一年多过得怎样。倒是想去看看她,可每每想到自己现在已非旧时模样,便是见了,也未必能得章嫣诚心相待,心思就淡了几分。此刻她觉得二夫人的话有些莫名其妙,笑了笑,没搭腔,转身唤丫鬟上茶。
二夫人落座后,寒暄一阵,委婉地道:“你身子好些没有?若是好了,每日就去太夫人房里点个卯吧。太夫人看重你,时常把你挂在嘴边,你每日过去说说话,她会更高兴的。”
顾云筝歉然笑道:“还没好利落。若是过去问安,万一把病气过给太夫人可怎么办?也是因此,只敢去外面走动,不敢叨扰二嫂、三嫂。二嫂放心,等我好了,每日自然会去太夫人房里晨昏定省。”
“也是这个理。”二夫人笑着附和,心里却想着好不好还不是你说了算?之后又意识到,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说话这份儿客气委婉比之以往的不言不语,真是判若两人。
二夫人啜了口茶,闲闲说道:“三弟妹有了身孕,太医定期来给她把脉。下次太医再过来的时候,也顺道给你看看吧?到时还不见好的话,让他给你开个方子。”
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让她晨昏定省,这关二夫人什么事?
☆、暗香袭(4)
顾云筝心生狐疑,还是笑着点头,“好啊。”
二夫人的来意不过是这一桩事,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便笑着起身,“还要回去听管事回话,过两日再来看你。”
顾云筝笑着说好。
二夫人回去的路上,转头望了后花园一眼,不由得脸色一沉。这个霍老四,把夏莲和穆姨娘丢在了后花园,也不知那两个人是生是死,弄得府里的人都没心情再去后花园观景了。偏生太夫人不以为意,丝毫与他计较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于,还很高兴的样子。
她转念想想,也是,他惩戒那两个人,就是为顾云筝出头,遂了太夫人的心思。
她只是觉得太晦气。
必死无疑的就别惦记了,眼下为秦姨娘、安姨娘筹谋才是正理。那两个可怜人,如今连霍天北的影子都见不到,心焦得很,每日里真金白银的贿赂,只求让她想想法子,让她们每日去顾云筝房里晨昏定省即可。
她就算不看两个人的情面,也要看着钱财的情面帮衬一把,况且,又是举手之劳。
第二日,她就请了一名太医来给顾云筝把脉。
顾云筝正忙着开铺子的事,想等铺子开起来再循规蹈矩,太医到了房里把脉,她说时常周身乏力,让太医给好好儿开个方子。也没说谎,中过毒是事实,只是因为身体底子好,饮食上注意调养就能复原。
太医把脉,诊出了她体内余毒未清,脸色微变,却不敢多问,只委婉地提了两句,好好儿地开了个清余毒的方子。
顾云筝想着这样也好,药从太医署抓回来之后,让春桃负责每日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