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阁老走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要不要把霍太夫人,也就是他那个庶妹扫地出门——怎么想怎么觉得太夫人的苦日子才刚开始,日后不知会被整治成什么样。可断绝关系的话,盯着他的几个阁老不齐心协力翻旧账上折子参他才怪。别说到那地步,就只庶女这一桩事,他这个夏天的日子就很难熬了。再有,他真敢与庶妹撇清关系的话,庶妹不知会闹出怎样的风波,让他愈发难堪。
避不开,明知是烫手的山芋,也不能丢开。
女人果然是祸水。当初母亲把庶妹送到了霍府,去年庶妹和妻子又齐心促成了把庶女送到霍府的事。不得不承认,他曾经因这两件事得到了很多益处,但是也明白,以往得到过多少益处,如今就会承担多少苦果。男人利用女子得到的东西,终究是不牢靠。
要做的事情可不少。得连夜打点五个兵马司指挥、顺天府尹,得连夜将庶女送到寺庙清修,明日起就要把妻子禁足在家,免得再不知轻重地跑来蹚浑水。
是,这些本是霍府的家丑,可传扬出去,受尽嘲笑的却是秦家。霍天北是不可能压制流言的,这些事只能由他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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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北喝了醒酒汤,转去清洗一身酒气,随即宽衣上了床。
这样的一天,他感觉比打仗还累。
室内必然是凉意袭人,可他还是觉得燥热。没办法,喝了太多酒,估摸着此时的血都带着酒味。
他唤顾云筝给他拿来扇子。
“我给你打扇,你睡。”顾云筝坐到床边,给他扇风。
“行啊。”霍天北侧转身形,枕着她的腿。难得她体贴,他怎么会错过。
顾云筝失笑,一手给他打扇,一手抚着他眉宇。时常看看他这张脸,什么不快的事都能暂时抛到脑后。
到了夏日,她平日绵软的热乎乎的小手指尖微凉。她手指所经之处,很舒服。他一时心满意足,阖了眼睑。睡意袭来时,李妈妈在门外禀道:“侯爷,夫人,大夫人过来了。”
霍天北道:“说我歇下了。”
李妈妈道:“是这么说的,可大夫人还是要见您。”
霍天北睁开眼,蹙了蹙眉,不说话。
片刻后,大夫人的语声在门外响起:“四弟,我只跟你说几句话。”
“说。”
大夫人问道:“府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对母子除掉?什么时候给你大哥、侄儿报仇?”
“……”这话问得太幼稚,他真懒得回答,却又不得不提醒,“你别添乱。”
“那,有没有要我帮忙的事?”
霍天北想了想,“有。管好你三妹。”
“我会的。”大夫人语声苦涩,沉了片刻又问,“到时候,你能不能把太夫人交给我发落?”
说的这都是什么话?霍天北坐起来,从顾云筝手里拿过扇子,用力扇了几下,语声不带情绪:“你实在闲得慌,就搬去西院跟太夫人做伴,我不反对。”又唤李妈妈,“送客。”
这一天,怎么这么让他腻味?
他将扇子摇得呼呼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