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阁老正处于被几名阁老联手打压的时候,眼下,如果秦阁老说凤家帮忙除掉蒲家,他这内阁之首就不再予以打压,凤阁老即便是半信半疑,恐怕也会着手此事,以求从困境中挣脱。
凤阁老在兵部,蒲家人也在兵部,兵部尚书发落下面的人,最是妥当。
局面很乐观,顾云筝满意地笑了,又说了祁连城提的那件事,“你却别影楼打个招呼,对那几个人留心些。”她不能绝对的信任祁连城,而且另有考虑,怕有些事都是出于相同的目的,却因方式不同弄巧成拙。
燕袭满口应下,又说起陆骞:“陆先生这几日出门,见的都是内阁中人,是与驸马爷一同去的。”
顾云筝不悦,为霍天北抱不平:陆先生住在霍府,却为蒋晨东周旋,这叫什么事?只是想不通,霍天北就算真的冷血,比起蒋晨东,总还算好吧?陆先生难不成是瞎了聋了,居然对蒋晨东那般行径置若罔闻。
燕袭打量着顾云筝的神色,道:“要不我试着查查蒋晨东或是陆先生?”说实在的,他这些日子看着陆先生的行径,也是一头雾水。
顾云筝笑望了燕袭一眼,“那就试试看,别强求解惑。”那两个人可不是泛泛之辈,戒心必是极重的。
“明白!”燕袭爽快应声,又迟疑地道,“进府之后,听说了夫人不少是非,我怎么觉得……觉得夫人不像是顾家人?难道您就不想查查自己的身世?”
“不想。”顾云筝干脆地道。
燕袭讶然。
“我的日子过得很好,不需要平添烦扰。”其实她不过是占据着这具身体,哪里需要追究什么身世。想追究的话,顾太太离京之前她就盘问了。真的,日子好好儿的,何需平添烦扰。
燕袭一笑,“也是。”
顾云筝对这话题毫无兴趣,转而问起别影楼:“如今清君已成了那里的招牌了吧?”
“她的确是最受人青睐。每日上午,她都要去南柳巷的宅子一趟,高程与她见过几次了,有两次说了一会儿话。”
这是必然的,只是不知高程会不会将萧让并未死去的事告诉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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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日,高程每次禀明手边的事情之后,看着顾云筝总是欲言又止。
顾云筝每次都是心生笑意。这个人哪,也不怕把自己闷坏。这日一早,她遣了身边的仆妇,问道:“有什么要告诉我?”
高程低头沉思片刻,道:“是关于清君姑娘的事。想来夫人也知道了,我与她以往算是相识之人。眼下她知道我在侯府做管事,也知道了那天听她弹琴的是夫人,对于蒲家、姚家的事也有耳闻,就猜想夫人是不是为云家不平才如此行事的。”
“然后呢?”
“若是如此……”高程又思忖片刻才道,“她想能不能请夫人相助,到宫里。哪怕是做个宫女也好。若是夫人不愿如此,她只能求相熟的官员相助。”
顾云筝继续发问:“此话当真?”
高程点头,言语如常的利落起来:“当真。我是担心她入宫出了闪失平白送掉性命,这几日才犹豫着该不该跟夫人说一声。可她若是等不及,找别的官员相助,保不齐被人欺骗,下场更不好。”
“这样说来,她心意已决?”
高程又点头。
“那么……”顾云筝的指节轻叩着桌面,“你跟她说没说过,济宁侯还在人世?”
高程难掩意外,抬起头来看着顾云筝。这件事,她是如何知道的?是祁连城告诉她的么?应该是。释然之后,他再度点头,“我见她主意已定,知道因何而起,权衡轻重之后告诉了她。她还是不改心意,说不论侯爷在不在人世,她都要试着帮他一把。”最后,他又低声补了一句,“她还告诉我,别影楼里有这心思的人,有几个。”
这些女子,这些萧让甚至不能给个名分的女子,到了如今,待他还是赤子情怀,有了一点点希望,有了一点点能力,就想为他做些什么。
顾云筝反反复复斟酌着高程说的这些话,最终点一点头,“我知道了,尽力而为。”
“多谢夫人。”高程语带怅然。
顾云筝看他一眼,苦笑,“说不准她会不会后悔,猜不出她日后前程,可总比别的人帮她更好一些。即便是明知作孽,但她若是心意已决,也只能如此。”
高程黯然点头,离开花厅时,想着夫人一个年轻轻的女子,竟比他还果断。他可是犹豫了好几日,夫人却是思忖片刻就有了决定。
顾云筝想到祁连城将人手安排到别影楼的事,不由轻叹一声。他安排人手,无非是要了解光顾别影楼的达官显宦的另一副嘴脸,寻机获知庙堂之事。而他有没有打过宫里那位的主意呢?应该有吧。
不,他本就是冲着那个人去的。否则,哪里还有姚祥上蹿下跳的余地。要知道,姚祥可也去过几次别影楼。
是这么巧,巧合之下,关乎着清君的一生,甚至于,还有生死。
她唤来燕袭,把清君的事情说了,让他去醉仙楼告诉祁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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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祥的事情一直悬而未决,蒋晨东却也不着急,每隔五日上一道参姚祥的折子,其余的时间,用来帮着凤阁老收拾蒲家了。
凤阁老上过几道折子,既是为治下不严请罪,又弹劾蒲家。皇上也不知在忙什么,留中不发,惹得一些厌弃蒲家的官员心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