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横了她一眼,“我前脚说辩经,你后脚就提我包戏子,有你这样的人么?”
云筝想想也是,漾出了发自心底的笑容,艳丽的容颜上有了飞扬的神采,“没拿你当外人,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之后笑容微敛,“留阿齐在寺里多住一段日子,让你的幕僚指点指点他。阿齐身手不错,学问却是一塌糊涂。”
“行。”萧让应下之后才劝道,“阿齐早就让你祖母养歪了,你对他的事,点到为止即可,别着急上火的。”
“我心里有数。”云筝笑道,“等你从耀华寺回来,我请你去醉仙楼喝酒。”
“成啊。”
云笛看到萧让的时候,低低地唤了声表哥,又目露恳求地看向云筝,“姐,我知错了,不跟表哥去不行么?”
萧让的风流成性、手段狠辣是出了名的。云笛眼中的萧让总是透着一股子痞气、匪气,跟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怕的不是云筝的惩罚,是与萧让相处,一时半会儿都让他满心抵触。祖母总说,姐姐的名声早晚被萧让毁掉,他可不想步姐姐的后尘。
云筝对云笛的想法心知肚明,不予理会,只对萧让笑道:“带走吧,麻烦你了。”
表兄弟两个走后,云筝换了身衣服,去云太夫人房里请安。
除了萧氏和云笛,各房的人都到齐了。
成国公云文远、二老爷云文渊、三老爷云文璟坐在北面。
蒲氏与三个儿子、儿媳、云凝坐在东边。
三夫人杨氏与四爷、四奶奶、五爷、五奶奶、六爷坐在西边。
这么多人,房间里却是鸦雀无声。
坐在大炕上的云太夫人脸色阴沉,其余的人都担忧、狐疑或是幸灾乐祸看着云筝。
云筝不动声色,上前与众人见礼。
云太夫人压着满腹火气,沉声询问云筝:“下午你去了何处?”
云筝含笑答道:“去了宣国公章府。章大小姐昨日命人送信过来,邀我过去。”
蒲氏清了清嗓子,笑道:“太夫人不是早就说过了,不让你与那等人家来往。宣国公宠妾灭妻,苛刻膝下嫡出的长女是出了名的。虽说章大小姐也是可怜之人,可你还是少与她来往为好。”
云太夫人微微点头,接话道:“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看这话也没说错。章家那位大小姐性子桀骜不驯,之前来我们家做客,竟与凝儿当众争执。”她冷冷盯住云筝,“你名声本就不大好,再与她那样的人频繁来往,岂不是有意给我们云家抹黑?”
“祖母说我什么都无妨,就别提及别家闺秀了。”云筝微微挑了挑眉,“我没听说过章大小姐桀骜不驯,倒是听说过争执这种事孤掌难鸣。”
云凝冷笑,“二妹这是什么意思?居然帮着外人说我的不是?”
成国公咳了一声,先对云筝道:“坐下说话吧。”之后看向云太夫人,“娘,阿娆与章家大小姐私交不错,我是知情的。况且,宣国公府与定远侯霍家是姻亲,两家勤走动一些也好。”
听到定远侯霍家,云太夫人与蒲氏俱是神色一凛。
三夫人杨氏笑了笑,附和道:“我看着章大小姐倒是个真性情的,值得一交。”
云凝闻言轻哼了一声,对这话很是不赞同,强忍着没出言反驳。
云太夫人强压下不快,撇下这话题,说起另一桩事:“凝儿与阿娆都不小了,该张罗婚事了。凝儿还好,女红很不错,阿娆却是碰都没碰过针线。依我看,日后就让阿娆安心学做针线,换个人主持中馈吧。她的确是将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也因此总是抛头露面,日子久了不免坏了名声。长幼有序,日后自然是凝儿先出嫁,出嫁之前,也该学着持家算账了。”
成国公错愕。谁家长辈会当着儿孙的面说嫁娶之事?再者,好端端的要夺了云筝持家的权利,这又因何而起?他微一思忖,笑道:“既然如此,日后就让凝儿跟着阿娆学学看账算账吧。”
“不用。”云太夫人摆一摆手,“内宅事宜日后就交给你二弟妹吧。”
杨氏立刻反对:“不论交给二嫂还是凝儿,都让她们先跟着阿娆学学怎么看账吧。二嫂连账本都看不懂,打算盘就更别提了,这样怎么持家?”她似笑非笑地望着云太夫人,“娘什么时候教会二嫂这些了?”
云太夫人剜了杨氏一眼。
杨氏不以为意,直言道:“反正我是不赞同二嫂当家,阿娆主持中馈也不耽误别的事。”
杨氏让谁看都是端庄明理大度的女子,可只要遇到与二夫人有关的事,她就不能保持平静了。没办法,妯娌两个不合,多年来早已养成了相互拆台的习惯。
当初云筝主持中馈之前,两个人狠狠斗过一段日子。
萧氏卧病在床初期,蒲氏与杨氏都曾主持中馈,在那时相互挑刺,且是一挑一个准。云太夫人没法子,只好换人,先后让几个孙媳妇当家,局面却是更乱,演变成了二房与三房之间的矛盾,家里简直乱了套。后来还是成国公兄弟三个都看不下去了,提出让云筝当家,云筝不负三人期许,府里这才结束了乌烟瘴气的局面。
蒲氏被气得不轻,冷笑道:“三弟妹想当家就直说,何必拿话排揎我!”
成国公、二老爷、三老爷听了,非常默契地想到了当初内宅乱成一锅粥的情形,俱是头疼不已,自然没办法赞同云太夫人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