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抬手,稳稳接住,看了看接住盘子的右手,漾出冶艳的笑容,“托您老人家的福,我这手居然没废掉。”
云太夫人眼底闪过不安。
云筝又细细看了几眼手中的水晶盘子,缓缓抬手,松开。
果盘碎在地上。
云筝转头吩咐紫菀,“太夫人失手摔了个盘子,就别让她老人家照价赔偿了,下账。”说着又瞥了之前碎在地上的茶盅,“孙妈妈打了个茶盅,记得让她补上银子。”
孙妈妈是跟了云太夫人二十多年的老人儿了。
云筝身边没有怕事的,紫菀更是如此,笑盈盈称是。
“要不要把我爹和二叔请来?”云筝视线徐徐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云太夫人脸上,“我也听听我到底做了什么不孝的事。”
云凝要上前去与云筝理论,被蒲氏狠狠瞪了一眼。蒲氏比谁都明白她们占不占理,真闹大了,吃苦果子的是她们。
云太夫人深深吸进一口气,语声黯哑:“不必了,方才是我考虑不周。”看向云筝的视线,却充斥着憎恶,“谁都一样,难免有做错事的时候,只是有些人还有回头路,有些人搭上的却是一辈子。”言下之意是由着你折腾,等我秋后算账。
云筝轻轻一笑,莫名透着不屑,“不早了,我回房了。”
杨氏与四奶奶、五奶奶随之起身道辞。
二房的人留了下来。
云筝回到房里,找出一本《法华经》,一字一字认真抄写。
她每日一早一晚都拿出半个时辰来习字或作画,握笔的手不是写得一手好字让人啧啧称奇的左手,从来都是右手。
铃兰进门换上一杯热茶的时候,禀道:“太夫人房里的绿薇过来了一趟,说太夫人下午派孙妈妈去了一趟兴安伯府,她打听了半晌,李妈妈才漏了口风——太夫人要将您许配给兴安伯府七爷。”说完这句,紧张地打量着云筝的神色。作为祖母,很少有人插手孙儿孙女的婚事,可如果真独断专行的话,儿子儿媳也只能照办。而云太夫人选的这门第,是与萧让有天大过节的。
云筝放下笔,看着纸张上的字,满脸嫌弃。她右手的字甚至不及左手字的十中之一。
端起茶盅,坐到太师椅上,她指了门口的一名小丫鬟,“把高程叫来。”
高程是萧让为云筝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手之一,虽说是在成国公府当差,却是除了云筝谁也不认,心里的东家还是济宁侯。
小丫鬟称是,快步出门。
云筝喝了两口茶,对铃兰道:“将太夫人、二夫人、大小姐房里的下人全换掉。那种忠心耿耿的,你看着安排,别院、外院都行。我们陆陆续续送到她们院子里的,分散到各处,给点儿油水。”语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至于孙妈妈,送到浆洗房吧,丫鬟的衣物让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