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姬雍一脸兴致乏乏,忍不住表情诡异地问:“殿下不吃惊吗?”
姬雍托着下颔:“为什么要吃惊?你要走沈鹿野不就是为了威胁你大伯说实话吗?”他见沈鹿溪瞪圆了一双猫眼,嗤笑道:“你不会以为你突然向我要人,我心里就没有半点疑影吗?”
沈鹿溪擦了擦额上冷汗,他继续道:“你以为你大伯那么好威胁?你以为那姓南的巫医那么好找到?还让你们那么轻易地带回京城?”他慢悠悠地道:“后来……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找解药之后,就由着你放手干了。”
其实他这头疾经过多年调养已经于性命无碍,但见着沈鹿溪为他操劳,他心下自然感动,因此也没有戳穿,等着沈鹿溪把解药给自己便罢了,不过这回路上遇到地龙翻身,他头疾突然的事儿,到底是个意外。
沈鹿溪:“……”好家伙,她深觉得瞒了这么久的自己像个傻子。
姬雍又挑眉道:“我唯一好奇的是,你调到我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为什么最近才想起来为我求药?”
沈鹿溪咬着下唇犹豫了下:“是三殿下……”
姬雍轻轻皱眉,面有嫌恶。
沈鹿溪干脆跪下了,垂头道:“三殿下告诉卑职,说殿下身中奇毒,全是因为我祖父之故,而且我祖父和大伯当初和那位巫医交情很深,卑职又是惶恐又是歉疚,所以想求来那道解药,为殿下解毒,还请殿下降罪。”
她说完这话,都做好姬雍发落她的准备了,心里正盘算着会被敲多少板子呢,就听姬雍在她上首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受老三的胁迫?”
沈鹿溪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正对上姬雍眼里的几分怜惜和恼怒。
他既生气她被老三胁迫,又心疼她受惊至此,恨铁不成钢地道:“就为了这个,你竟差点被老三摆布了,蠢死你算了!”
沈鹿溪再次给他弄糊涂了:“可,可三殿下说,的确是卑职的祖父毒害的您,而且说得有理有据,就连卑职的父亲也佐证了。”她还以为姬雍没查出来给自己下毒的是谁呢,瞧这样子,居然是心知肚明的。
姬雍冷嗤了声:“他知道个屁。”
沈鹿溪一头雾水地挠了下头:“那到底是不是卑职祖父……”
提起当年之事,姬雍神色却淡了几分:“也算是,也不是,你祖父和他那两个暗卫,不过都是旁人手中的棋子罢了,不过执棋之人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杀我,只是当时他为了布局,出了点岔子,这才让我险死还生。”
沈鹿溪先是长出了口气,眼泪险些没吓出来,但听他说到‘手中棋子’那句,心里又是不由一警,够格害姬雍的,除了那几位皇子,怕只有……她被自己脑洞吓住了,慌忙打住。
她心里越发起了远离京城之心,如果姬雍说的是真的,她祖父性命都折进去了,她几条命也不够嚯嚯啊!
他抬了抬眼,见她神色依旧忐忑,努力缓了缓声音:“你放心,当年的原委我早查出来了,若是真想处置你们沈家,等不到现在。”
沈鹿溪一颗心这才彻底放下。
姬雍又笑了笑:“说来我还应该谢谢你,我当初顺着你祖父的线索,找到了那个巫医,可惜那个巫医却已经身死,长青的解药世上再无人能炼制,而那巫医的私生子,也是在自己父亲去世半年后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幸好他天资卓绝,竟然靠着巫医留下的文书,自学了长青及其解药的制法。”
他手指点了点眉心:“也是我疏漏了,若非是你帮我揪出这条线来,只怕我现在还拿不到解药。”
就算姬雍身上的毒不是自己祖父下的,只怕也和自己祖父脱不了关系,沈鹿溪哪里好意思居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您没事就好。”
她想了想,又有些狐疑:“您既然比卑职先早一步找到了南尧,那那个解药上说明……非得卑职解开衣服抱着您,这不会也是您干的吧?”
姬雍蓦地回想起方才枕在那团温香软玉的场景,脸腾的红了,羞怒交加地道:“人在失温的情形下,本就不能直接生炭火烤热,必须得用和身体相近的温度取暖!”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解释,仔细一想姬雍也没承认究竟是不是自己做的,她也没胆子再问,正在想怎么跟姬雍提离职的事儿,就听他又转了话风:“这事先搁在一边,咱们先来算另一笔。”
沈鹿溪知道他是要她解释女子身份的事儿了,她沉了沉,老实垂头道:“卑职任凭您发落……”
“任凭我发作……”姬雍又想到些东西,脸不免又红了下,说来也好笑,俩人今儿跟比赛似的,一个脸红完了另一个脸红:“你最好说话算话。”
他顿了下,修长如玉的一根手指,忽然隔空点了点沈鹿溪胸口,戏谑道:“你这样绑着,不难受吗?”
她本来都做好了被姬雍责问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姬雍张口就问了句这么不正经的,还一脸略带好奇的表情,她脸上霎时红透,皱着脸不回答。
姬雍轻撇了下嘴角,神色转为淡然,他轻敲了两下桌案:“你以后就打算一直如此?”
沈鹿溪不明所以,抬眼怔怔地看着他。
姬雍沉吟道:“幸好你如今官位不高,沈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这事儿倒还好办,上下我会帮你打点好,皇上那里我也会帮你瞒住……”他瞟了沈鹿溪一眼:“今后你就恢复女子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