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溪生怕渔阳王在气头上把沈老爹给做了,她心急如焚地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得进门房,她忙递出拜帖,向着门房管事拱手道:“在下羽林卫沈鹿溪,我父在王府做客未归,我是来接父亲归家的,还望先生通融。”
她倒是有心塞银子,奈何周遭人来人往,这时候塞钱也太明显,简直适得其反。
有道是宰相门前七品官,门房管事来往贵人见的多了,哪里瞧得上她一个小小侍卫,就连她爹,王爷不也是说扣就扣!他拜帖也没接,一副鼻孔朝天模样:“沈侍卫是吧?我们王爷和你爹相谈甚欢,等他什么时候谈兴尽了,他再放沈大人归家,你回去吧。”
他压根没把沈鹿溪放眼里,边说不耐地摆了摆手,赶苍蝇似的:“快走吧,今儿是七夕,来往王府的贵客多着呢,莫要在这里挡道。”到底是穷门小户出身,就是没眼色。
他打了个眼色,王府守门的几个侍卫就连推带搡地把沈鹿溪弄出了巷外,沈鹿溪一怒之下差点还手,可惜她这功夫实在不怎么地,刚抬起手来,腰眼被人撞了下,直接岔了气蹲在地上。
沈鹿溪本来想着先进王府再徐徐图之呢,没想到这连王府都进不去,她按着腰子拼命想主意,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带了点幸灾乐祸的轻唤:“沈鹿溪?”
她愣了下转过头,发现姬雍的宝车停在她身后,他踩着杌子下了马车,饶有兴致地看着沈鹿溪:“你怎么来这儿了?”
沈鹿溪脑子里灵光一闪,照实说了:“卑职的父亲如今在王府,卑职进府接父亲出来……”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姬雍:“殿下……我是您的近身侍卫,您能不能……带我一道进去?我也方便就近服侍您。”
姬雍心念一转便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淡淡嘲弄:“沈白是你爹又不是我爹,与我何干?”
他眼尾瞟了瞟她:“你欢天喜地放假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服侍我这回事?”
沈鹿溪眼看他要转身回马车,咬了咬牙,把心一横,上前死死抱住姬雍的腰,哭道:“呜呜呜殿下,我知错了,我现在特别想服侍您,一刻不服侍您我浑身难受,求求您饶了我之前的愚鲁,给我一个伺候您的机会吧!!”
沈鹿溪嚎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说的话比抖.m还要抖m,引得王府门口无数贵客侧目围观。
姬雍:“……”娘.的,早知道刚才就不该下马车看热闹。
他被看的面色发黑,心里低骂了声,偏当着这么多人又不好把沈鹿溪踹开,沉声斥道:“起来。”
沈鹿溪仍旧死死搂着他的细腰,呜呜咽咽地道:“我就想好好伺候您,您一日不原谅我,我就一日不起来!”
姬雍眼瞧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抬手轻按眉心,冷冷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起来。”
沈鹿溪听出他话里的寒意,哆嗦了一下,不敢再一哭二闹三上吊,仍旧梨花带雨地看着他。
姬雍给她看的一阵恶寒,拧眉道:“跟在马车后面,别让我瞧见你。”
这是同意了?沈鹿溪大喜过望,头回觉着姬雍人还不错,忙不迭跟在马车后面。
徐冲在一旁瞧的欲言又止,他打小跟着姬雍,对他的性子还算了解,作为权谋家,他称得上心硬如铁,绝不会被一哭二闹三上吊这等把戏左右……就算沈鹿溪背后牵连着张贵妃和三皇子,殿下也……实在宽宥太过了……
…………
渔阳王府里,渔阳王姬彻侧坐于案几后,他身畔偎着二三美婢,身后还有个画着淡妆的清美少年为他揉按肩膀,美人娈童环绕,当真是风流做派。
他不急不慢地啜了口茶,悠悠笑问:“沈大人考虑的如何了?”
作为简在帝心的得势王爷,他表现的足够轻松悠然,相反,被扣在这里的沈白脸色就颇为难看了,他深吸了口气,竭力不卑不亢地道:“王爷想要其他地方,下官定然双手奉上,唯独南山那里建着沈家祖坟,下官就是为了沈家列祖,也不敢答应王爷。”
两人这回的龃龉说来也不复杂,姬彻在工部帮皇上当差,皇上有意振兴文脉修建学院,姬彻不知道怎么,偏瞧上沈家祖坟那块地了。
对于沈白,别说是他要修学院了,就算是孔夫子复活要修孔庙,他也不能让人挖了沈家祖坟啊!
姬彻笑眨了眨桃花眼:“可本王就瞧中那里了,学院是圣人下旨要求修建的,沈大人身为臣子,难道不该为圣上分忧?”
沈白还没说话,有个下人轻声道:“王爷,太子来了。”
姬彻放下手中茶碗:“快请他进来。”
姬雍很快领着沈鹿溪走了进来,沈鹿溪打眼看见自己老爹,见他毫发无损,心里先松了口气,又把目光落在姬彻身上,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这位王爷年约二十三四,在京中颇有放荡不羁的名声。
沈鹿溪本来以为是个酒囊饭袋,没想到这位王爷却生的眉目秀美之极,面若好女,更难得的是,他面容颇是幼态,看着就跟十五六的少年一般,抿唇一笑,嘴角竟漩出浅浅梨涡,眉间还染着羞涩明媚之态。
沈鹿溪怔了怔,忙行礼:“拜见王爷。”
姬彻正要向姬雍打招呼,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不由自主地调换了个坐姿。
他竟然停顿了片刻,才想起姬雍,抬眸笑道:“你可来得晚了,得罚酒。”他仿佛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落到沈鹿溪身上:“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