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够了!”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在桌上,二夫人气得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孝顺,“我们不是都已经被您赶出将军府了吗?都巴巴的赶回来服侍您了,您还想怎样?我们又不是天生被您使唤的命,骂来骂去您还没骂够?您要是真不想见到我们,怎么不去把大嫂叫来?也是,大嫂才不会理会您这个一向刻薄的婆婆。”
“你说谁刻薄?你当你在跟谁说话?有胆你再说一遍!”老夫人挥舞的手猛然停下,扯着嗓门大喊大叫道。
“娘,您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还当您是威风八面的将军府老夫人呢?我就说了又怎样?你就是个刁钻刻薄的恶婆婆!活该到老没人理你,没人管你!我能站在这伺候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挑三拣四?你当你是活菩萨,我还必须日日把你供着?你这才是痴心妄想,可笑至极!”既然把话说开了,二夫人索性豁出去了,说到后面更是连敬称也省了去。
“你…你这个杀千刀的,你给我滚!立刻滚!”没想到二夫人竟然敢跟她顶嘴,老夫人气血上身,浑身直哆嗦。
“现在想起来赶我走了?我偏不走!凭什么我们二房和三房就要被赶出将军府?我就是不走你又能奈我何?”一听老夫人出口赶人,二夫人的话语变得尖酸起来。憋了一年的怒火,好声好气的服侍老夫人吃喝拉撒,整日被骂也就算了,到了最后竟然被老夫人扫地出门?那她这一年的忍辱负重算什么?所有人眼中的笑话吗?
“住口!吵什么吵?二弟妹平日就是这样对待娘的?”将军夫人带着莫菱裳和戚静瑜刚一进屋就听到二夫人的叫嚣,当即沉下脸来。
“大…大嫂…”没想到会被将军夫人听到,二夫人先是一哆嗦,随后心下一狠,充斥的不满和怨怼全数爆发,“什么叫我平日里都是这样对待娘的?这一年你有尽心服侍娘吗?什么事都推给我们二房三房做,坐享其成还在这耀武扬威的教训我?你当你是将军夫人就了不得?可以随意使唤人,随意欺凌二房和三房?老娘不忍了!再也不受这些窝囊气了!”
“滚!给我马上滚!都给我…”躺在床上的老夫人被一股怒气堵在喉咙口,涨红了脸试图起身赶人。哪知一个翻身就摔倒在了地上,当场不省人事。
“娘!”“奶奶!”将军夫人和戚静瑜惊呼出声,慌忙上前。莫菱裳面色一变,立刻吩咐茗蓝去请大夫。
二夫人傻了眼的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三夫人直觉心中解气,冷笑着退到一旁。
然而,旦夕祸福,尽管茗蓝加快了脚步前去相请程修,年老体迈的戚家老夫人仍是没有等到程修的诊治。
确定老夫人咽气的那一刻,二夫人瞪大了眼,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她…她气死了病卧在床的婆婆?
没料想老夫人竟然真的就此过世,三夫人的身子颤了颤,脸上的冷笑渐渐僵化。也就是说,她再也不可能回到将军府?不对,就连想要分将军府的一杯羹也再无可能?
戚将军和戚景桓闻讯赶来的时候,将军夫人和戚静瑜已经哭成了泪人。莫菱裳眼圈泛红的站在床边,静静的望着渀若熟睡的老夫人长久不语。曾经威严强势的戚家老夫人,就这样凄凉的离开了人世吗?
“滚,都给我滚!”吼出这句话的不再是无力起身的戚老夫人,而是满脸怒气的戚将军。本以为让一向得娘喜欢的二弟妹和三弟妹服侍,卧倒在床的娘会更加欣慰。没想到…没想到她们竟然活生生的气死了娘?罪不可恕!绝不原谅!
战战兢兢的看着高大威猛的戚将军,二夫人面色惊慌,三夫人欲言又止,却终是头也不回的仓皇离去。她们两人,一个出言顶撞老夫人,一个冷眼旁观老夫人被顶撞,无异于一丘之貉。再多的辩解,都是无用的。
戚老夫人就这样带着满腔的怒火离开了人世。直到死,她仍在对二夫人的不敬耿耿于怀。然而不管她如何心有不甘,都不可能再亲手教训二夫人。
当然,老夫人无法亲手教训,戚将军却不会坐视不理。虽说老夫人年纪大了,又久病缠身,过世是早晚的事。可是眼下,老夫人的死确实与近身服侍的二夫人和三夫人脱不了干系。戚将军不可能将这两人送官,即便送官也没有任何罪证。但是,戚将军有权将二房和三房通通赶出戚家别院,赶出上京!
知晓即将被赶出所住的宅院,面对二老爷和子女的指责和埋怨,二夫人再不敢上将军府去闹,唯有坐地痛哭,哀嚎不已。
相比二夫人的遭人嫌弃,一头撞在柱子上寻死的三夫人似乎更值得同情。至少三老爷、戚静英和戚静香三人是痛哭流涕的上了将军府求情。只不过,这一次的戚将军是铁了心的将二房和三房赶回老家,谁人说情亦是无用。
悲情计和苦肉计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戚家二房和三房终究还是不得不背着包袱离开了上京,离开了坐吃等死的悠哉日子。回到老家会如何?自力更生的苦谋生路?享受惯荣华富贵的众人心底一片茫然,惴惴不安的踏上了未知的路途。等着他们的,绝对不会是坐享其成的安乐和祥和。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是戚静丽和戚静英已经出嫁。也许,这两姐妹日后可能会稍稍贴补一些家用?二夫人和三夫人苦笑着摇摇头。指望那两个自打嫁出去便不再理会娘家的狠心丫头?怕是比让大房回心转意还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