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柏张开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悲痛这许久之后迎面扑来的惊喜令他落下眼泪,可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疑窦。
他抹了把脸,弯下腰去抓住了温蕙的手腕,厉声道:月牙儿!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温蕙闭上眼睛垂下头去,哽咽难言,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柏这时候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衣裳。
不是普通的大红遍地金,是缂丝,精美、鲜亮、华丽。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个时辰前,在城门处见到的黑衣骑士簇拥着的霍夫人。
霍夫人骑术精湛,虽一晃而过,那华丽的骑装,依然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哎呀,怎么还跪着了。小安过去搀扶温柏,舅爷,舅爷你腿脚不便,先坐,坐!
安左使!温柏脸色铁青,莫乱称呼!还请明示,这是怎么回事!
嫂嫂先起来,我来说,我来说。小安又搀扶温蕙。
他扶着温蕙的手臂将温蕙拉起来的。
温柏眉头皱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外貌俊美的青年,其实是个阉人。
只心理上虽然是知道的,视觉上看见他和温蕙这样不避嫌,还是难以接受。
说吧,我听着!温柏道。
小安看看温蕙,再看看温柏,道:这事说起来,不怪我哥哥,也不怪我嫂嫂。要怪,只能怪陆正老狗
小安简明扼要地将事情概述了一遍。
这中间的人,我哥哥都处理了。他絮絮道,只陆老头没办法,还有陆大姑娘横在那里,实在是怕为着打老鼠伤了玉瓶。只我们也没想到,这老狗丧心病狂了,后面竟做出这许多事来。
他说的愈多,温柏的脸色就越沉。
他问:我今早在城门看见霍夫人戴着面衣,跑马归来,是你?
温蕙没想到今早便与兄长擦肩过,她点头:是我。
小安还想说话。
安左使。温柏开口阻断小安,我和我妹子说几句话。
小安看看他,再看看垂着头的温蕙,痛快道:行。有事使丫头叫我。
他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只小安什么时候是让人随便支使,乖乖听话的人了?
他走到屏风后面打开门,却并没有迈出去。他只打开门,又关上门,作出他仿佛出去的假象。
人却就留在了大理石屏风后面,没有走。
月牙儿。温柏拄着棍子站起来,我知道,你公公被人拿了把柄,把你送出来,这不是你的错。
温蕙也站起来。
温柏上前了一步,看着自己这死而复生的妹妹,问她:但你,为什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