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守孝,不能饮宴游乐,平日也只往陆侍郎府上去看看陆侍郎夫人,因是同族,算是自家。
听了这话,璠璠很期待。
放了璠璠回去,陆睿在书房令雾笙研墨调色,作了一副春江百舸图。
平舟进来,见他在作画,便安静地只在一旁不出声,不干扰他。
待陆睿一幅画完成,盖了名章和闲章,他才过去禀报家事。
陆睿一边听着,一边待那幅画墨迹颜料都干透,嘱咐雾笙:明天拿去给人家。
这画是旁人来求的。
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翰林们是皇帝近侍,主要从事文字性和学问性的工作,同时兼作皇帝的顾问,以备咨询,虽清贵,但实在没有什么油水。
但读书人努力到了这个层次,已经跻身于士林的顶层,也有他们生财的法子。
富户为了避税签靠身书来投靠的,各种求字求画给润笔费的,求写墓志铭的,等等等等。
陆睿字画双绝,自然有人来求。
旁人都知道小陆探花家里富庶,他又生得一副谪仙模样,清清冷冷,都觉得他是个哪怕谈银子这种阿堵物,都亵渎了他的人。
旁人是决想不到一脸清冷的小陆探花打理庶务、计算银钱的模样的。只有平舟最清楚,陆睿或许曾经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但自他出仕之后,已经完全变了。
他如今的作风非常务实。
譬如这一副春江百舸图,润笔费便有三千两。便这样,来求的人还小心翼翼,唯恐陆探花嫌少,或者嫌俗气。
陆探花简在帝心,未来登阁拜相,几乎是一条看得见的轨迹。
便他将来成不了名臣,以他的才学,在皇帝身边也会留下文名。
宣纸不腐不烂,保存好了可以传承百年千年。这样一幅画,等未来陆探花身后,便成了可以传家的财物。
一二百年后,便不止三千两了。
平舟禀报完家中银钱庶务,又说明天的安排:明日里是往冯学士府上去赴宴。晚间是徐翰林做东,在清风楼。
陆睿点头。
徐翰林是和陆睿同年的榜眼,亦是大家子,性子豁达。陆睿与他出身相仿,年纪也相仿,才学上不分伯仲,也喜他性子,颇为投契。
第二日赴宴,丫鬟们取了衣裳来。
这两日热得猛起来。她们道,幸好夏装已经裁好。翰林穿这个吧。
陆睿看着她们手中捧的大红衫子,点了点头,抬起手任她们帮他穿上。
丝绦束腰,白玉带勾,金熏球里逸出来的香气既清且远。
丫鬟们把玉佩垂下的流苏顺好,再抬头看自家翰林,心道,这一副模样出去,不知道又要使多少女子看得痴了。
待到了冯学士府上,不早不晚,已经有数位同年在了,还有人陆续抵达。今日是冯学士设宴招待门生,来的都是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