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蕙点点头。
院子里的人都闻声而动,燕脂十分勤快地给打了大门的帘子,梅香在屋里打起槅扇的帘子。
温蕙跨进次间,不料陆睿斜斜倚坐在榻上,长长的腿支着,正看书。温蕙看见他,怔住。
陆睿见她回来,放下书起身,笑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用过饭了吗?
温蕙点头:在母亲那里用过了。
陆睿又问:祖母那里
话没说完,戛然而止。
烛光下,他青涩的小妻子咬着嘴唇努力地憋着,可那眼泪还是掉下来了,吧嗒吧嗒的。
温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那些委屈明明在外面,在婆婆面前都能忍住。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里,在陆嘉言面前就忍不住了呢?
可就是想哭。
少女站在那里不说话,啪嗒吧嗒掉眼泪,还努力想憋回去,就憋不住。
陆睿凝视她片刻,过去抬手给她抹去脸颊上的泪珠,轻声问: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就,跟母亲去了祖母那里问安。婆子说,祖母头风犯了,只见了母亲,没有见我。温蕙哽咽,我、我想了一晚上,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做错了。母亲和乔妈妈说,祖母就是这样
我当是什么事呢。陆睿作恍然失笑模样,原来是这样。祖母素来是这样的,她头风常犯,犯起来难受,自然脾气不好。常常连我也不见,只见母亲的。
连陆睿也这么说
温蕙抬头,抽抽鼻子,问:真的?
小脸雪白,却眼睛红红,鼻头也红红,又委屈又难过的模样,令陆睿心里软得不行。
他板起脸,作出不高兴的样子:当然是真的,难道我会骗你?
温蕙一直将信将疑,觉得乔妈妈和婆母当她是小孩一起哄她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陆睿一直都当她是大人看呢,该不会骗她的。
陆睿自怀中取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泪,又摁到她鼻子上,笑话她:自己擦,丑死了。
温蕙忙接住帕子,自己擦抹干净。只陆睿是如此干净一个人,那帕子上沾了她的鼻涕,便不好意思还给陆睿了,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说:我洗干净再给你。
当然。陆睿说,不然难道让我自己洗去?
温蕙被他逗笑。
见她笑了,陆睿神情柔和下来,低声道:傻丫头,母亲和乔妈妈分明都跟你说明白了,怎地还这样委屈?
我就是想了许久,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上午祖母还很欢喜,赏了我那么漂亮的一顶冠子。她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