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线坐在床边,只低着头,使劲咬着嘴唇,却半天不说话。
温蕙道:好吧,我知道了,你看不上陆通。行了,我这就使人去回绝了陆通他娘。
说着就作势转身要走。
银线明知道她是装作模样,还是急了,一把薅住了她:你回来!
温蕙十分看不起她,反正左右无人,蹦出一句土话道:恁地没种!
银线啐她,也蹦出一句土话:俺才不是没种。
好久没说过青州的土话了,乍一说,还有点亲切。
银线定定神,咬唇道:我,我怕他自己不乐意。
温蕙明白,因陆通实在是个俊俏的小伙子。他爹又是大管家,他大哥是陆睿的身边长随。他一家子在陆家的地位非常稳固。直白说,陆通是个抢手货!好多丫鬟想嫁他。他可挑选的余地很大。
银线道:我这人没一样出挑的,我有自知之明的。他娘来求,一定是冲着你来的。大家都知道我是跟你一起长大的,情分不一般。我只怕他自己不乐意,被他爹娘按着头答应。
温蕙过去挨着银线坐下:那怎么办?喜欢的人求上门来了,总不能拒绝了吧?以后怕不后悔死你!
银线咬了许久的唇,求温蕙:我想跟他见一面。
温蕙一口答应了:我让相公安排。
晚上便跟陆睿说这个事,陆睿道:这丫头,还算拎得清。
温蕙嗔他:行了,别埋汰人了。你快给安排一下。
陆睿答应了。
第二日平舟来喊银线。温蕙道:大胆点!咱们山东女子,不能怂!
银线道:我才不是怂!
温蕙道:我知道,你怕委屈他。
温蕙很懂的。
就如陆睿娶她,其实是屈就的。虽然陆睿自己说,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可别的许多方方面面,或者在别的人眼里,他还是屈就的。
所以他让她读什么书,学什么东西,她都努力地去学。她也不穿他不喜欢的浓丽颜色,只作他喜欢的打扮。
就想让他少委屈一些。
因温蕙,实在爱着陆嘉言。
喜欢一个人,便想给对方最好的。觉得自己不够好,便不免生出惶恐,从而情怯。
银线现在便是这般。
但温蕙又觉得,缘分也是很奇妙的东西。
譬如现在,她经过不断努力,基本上已经是陆嘉言觉得合格的妻子了。可陆嘉言自己也承认,他喜欢上她,分明是在她还不合格的时候啊。
银线既然喜欢陆通,不该退缩,实该去试一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