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起来,周清筠对宗芊意让他帮忙检查数据的研究还是蛮熟悉的。
他们再见面时已经隔了叁年,在大西洋沿岸的夏天,参加了同一个学术会议。
其实同在一个领域,具体到计算神经科学这一个小圈子,不见面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只是最开始周清筠刻意避开,或是线上参加,或是干脆不去;后来实在是想看她一眼,就只低调地去一天,尽量呆在和宗芊意不同的分会场。
他就这样看着宗芊意在没有他的地方独自成长,和她的博导相处融洽,面对其他大佬不卑不亢,也总有令人耳目一新的学术产出。
这就是他设想的,宗芊意应该是的样子,和应该有的锦绣前程。
而不是,因为所谓的师生恋,把她留在身边在r大读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生。就算他把资源都向她倾斜,大环境摆在这,她的“出身”也只会是他这样年纪轻资历少的副教授,而不是她博导那样的享誉学术圈的大牛。
宗芊意可以不懂,可以不在意,但他不可以。
那个夏日,宗芊意做的oral ion他也去听了。在那之前他想了很久,或许宗芊意早就不喜欢他了也说不定?或许只是本科时小朋友的一点不清醒。
……但是,总还抱着幻想。
他就坐在宗芊意博导的旁边。两人神交已久,对方是个很风趣和善的秃顶小老头,和周清筠早已退休的导师也认识。他耳闻这个学界后起之秀很长时间了,甚至还记得当初宗芊意申phd时周清筠写的推荐信。
“她真的非常适合做研究,不是吗?”提问环节时,小老头和他嘀咕,“她说还没有决定好毕业去向,我觉得她能留下来做博后就再好不过了,你可以帮我劝劝她吗?”
周清筠表面平静微笑着答应,询问他学校有没有什么接收访问学者的意向。
“如果是你要来,当然欢迎!我这里有个有些麻烦的项目,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它。”他高兴得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一起,“正好你可以和她谈谈留下来的好处。”
周清筠也想过此刻纠结要不要劝宗芊意留下做博后的自己,和当初纠结要不要把她留在身边的自己,心情是否是一样的。
到底是不一样的,他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忍耐力了。
而且,如今也不知道宗芊意是否还喜欢他,也就无从谈起因他而左右什么人生决定了。
在美国那一年,周清筠其实和宗芊意见面也不是很多。两人都很忙,再加上曾经师生身份的差异,和告白失败的尴尬,继那次会议上的见面之后,一连几个月甚至只打过一次招呼,寒暄了几句。
宗芊意看他的时候有些不自然,但更像是紧张和尴尬。周清筠想。
大概是自己那时实在让她难过。
圣诞节放了长假,宗芊意打算惯例宅在家,周清筠却问她要不要去滑雪,说他对这边还不太熟。
“我以为你要跟我导师一起过圣诞?”
周清筠来了之后确实和她导师走得很近,小老头也确实盛情邀请他去家里做客。之前宗芊意第一年刚来的时候也去过,一大家子人很热闹,衬得她更是冷清。后来她就借口和朋友一起过,没有再去。
“我不太吃得习惯他们的圣诞大餐。”周清筠找了个不那么像样又不容易被拆穿的借口,“这边有什么好吃的中餐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