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悦过阴历生日,算下来刚好是高考前几天,所以根本没顾得上,不过宁悦不是个很在意仪式感的人,没过也没关系,周老师事后想给她补,她也拒绝了。
“不贵。”杨延补充道。
“那谢谢了。”宁悦笑着收下,“你今天要弄一下网报吗?”
“先把选好的填上去。”杨延问,“你家电脑能借我用一下么?”
宁悦难掩诧异。
杨延坦然地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宁悦神情莫名,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来想去,也只说出一句:“就是觉得你好像变了点。”
比起过去,他现在心思似乎没那么重没那么敏感了,她能明显感觉到无论是情绪还是性格,杨延都在缓慢地改变。
杨延垂眼,没看她,语气依旧淡漠,“这样不好吗?”
宁悦看着他的头顶,杨延的头发很硬,刺棱棱如同逆风昂立的坚草,很坚韧也很尖锐,她当然也希望他能软一点,不要怀着愤怒去看待世界。
她摇摇头,“没,挺好的。”
时间已经不早,他们打算先弄完网报再去吃饭,杨延话少,两人一路走过去,沉默的时候居多。宁悦和陈予锦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聊天,但两人沉默时的感觉和此刻大不相同。
只要陈予锦愿意,他哪怕当个哑巴盆栽,也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宁悦想到他又开始惦记给他打视频的事,她点开手机,消息栏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要不直接打过去算了,他睡了好几个小时回笼觉,应该也够了?
宁悦犹豫着点开又退出,她的动作吸引到杨延的目光,他随意一瞥,就看见了陈予锦的名字。
杨延猛地停住脚步。
宁悦还在反复切换界面,走出去好几米后才反应过来,茫然地回头问:“怎么了?”
杨延紧抿着唇,脸色很难看,宁悦的微信多了一个置顶,她手机没什么秘密,以前也让他帮忙回过信息,曾经她的置顶只有一个家人小群,现在多了一个陈予锦。
这代表着什么,他不敢想。
杨延花了很长时间说服自己去改变,不要那么尖锐,不要那么阴郁,不要那样小心眼,因为没人会喜欢这样的人,宁悦更加不会,但此刻所有克制都被愤怒和惊慌冲垮,他阴沉地问:“宁悦,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宁悦诧异地想“他”是指谁。
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之前,杨延又浑身紧绷地问:“比我们关系要好吗?”
宁悦终于反应过来“他”是指陈予锦,她抿唇,突然觉得杨延很像是个幼稚的孩子,在发现最好的朋友有了别的朋友时,便执着地要在她心中和对方分个高下。
但在宁悦看来,这很没有必要。
“宁悦,别不说话,要比我们关系更好吗?”他的语气听起来咄咄逼人。
宁悦平静地看着他,“你是我最好的异性朋友。”
异性朋友,杨延听到这个说辞突然想笑,她以为这样的说法可以安抚到他?
“那陈予锦呢?”杨延紧盯着她。
他是我男朋友,宁悦想这样说,她觉得这没什么要掩藏的。
但一个行李箱突然滑出来打断了她。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楼下,距离宁悦家的楼道口只有三四米。行李箱质量不错,轮子灵活地在平整的水泥地上滑行了挺长的距离,像是被谁一脚踢出来的。
宁悦看着那个眼熟的箱子,呼吸一窒。
她怔怔地看向楼道,陈予锦冷冷淡淡地从里面走出来,单薄的眼皮浮皮潦草地掀起,神色寡淡不甚热络地问:“我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
宁悦眨了两下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回来了,她举起手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予锦没好气地替她说:“打电话的时候我人在车站。”
宁悦:“……”
陈予锦:“不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宁悦:“……”
陈予锦:“等某人挺久了,你再晚一分钟,连根人毛都别想看见。”
陈予锦面无表情,语含怨念,越说越阴阳怪气,“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宁悦赶忙摇头,她哪敢有什么别的问题,她男朋友怨气重得像个恶鬼。
“那你呢?”陈予锦冷漠地看向宁悦身后,云淡风轻地挑衅。
他一般时候不会主动挑事,毕竟傅教授对他耳提面命,让他做个文明人,打架挑事永远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中最下乘的一个,但别人墙角挖得这么明显,他很难和和气气地坐下和他好好聊。
去他妈的大度!
杨延这人陈予锦多少也打听过,知道他脾气差拳头硬,不是个善茬,但他也不是个只会读书的软柿子,硬碰硬还不知道谁更狠。
所以对着杨延那张阴霾的脸,陈予锦不光没退缩,反而姿态松弛地站着,带着点轻蔑的笑话中带刺地问,“后面那个谁,你还有什么问题?”
连姓名都没有的杨延冷漠地看了他片刻,突然视若无睹地略过他,直接问宁悦道:“我去网吧填志愿,你要不要来?”
宁悦神情迟疑。
杨延没耐心地等了两三秒,转身就走,宁悦看着他的背影蹙起眉。
头疼,这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去吧。”陈予锦的声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不阴不阳地提议,“报志愿这么大的事,我用轮椅推你去。”
宁悦作势要走,“那我去——”
“去哪儿?”陈予锦突然伸出手拦腰抱住她,将她控制在怀里,宁悦的后背撞上他宽阔的胸膛,少年的气息清爽又干净,闻着让人忍不住发笑。
宁悦在他臂弯里转身,抬头看他,“陈予锦,你好凶啊。”
陈予锦揽着她垂眼,冷哼一声,“我这还凶?还不够好声好气?”
宁悦煞有介事地点头,但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扬起,陈予锦不管是吃醋还是不满,她都不怕,因为哪怕他语气凶狠冷漠,眼底却依旧温和,他这人有种将万物融于心中的格局,泰山落在他手里,也只会轻飘飘地浮起,好哄得很。
看见她笑,陈予锦眼含警告,他双手捏住她的脸颊拉开,语气不满:“我哪儿凶?你不讲出一二三我跟你没完。”
脸上微微有点痛,宁悦心脏猛跳,她笑盈盈地冲他眨眼,突然踮起脚亲了他一下,“你说要打断我的腿,还不够凶?”
陈予锦愣了一下,他抬眼看天上,努力憋着笑。
宁悦挠他的手心,“少爷,消气没?”
陈予锦手心痒,心里也痒,他松开她,“想得美,这就想打发我?”
那还要怎么样?宁悦无辜地看他。
陈予锦掐着腰,二世祖般扬头使唤,“去,给少爷我把行李箱请回来。”
“好嘞~”宁悦无奈地去给他请那个被一脚踢老远的行李箱。
陈予锦看着她笑,他被哄好了,此刻心里有小鸟在唱歌。
作话:我终于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