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小厮说着,“姑娘在逗狗,暂且别打扰。”
叶玉杏眼微红,心底只觉得天道不公。
她落魄至极,而却她活的荣光,竟还有心思同狗玩。
直至她踏入庭院。
叶玉看到了一个像狗般的男人。
男人双手触地,膝盖弯曲,他衣衫被鞭痕划破,裸露之处道道鞭痕,触目惊心。
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正脸,但她认得手握长鞭,笑容明媚的女子。
那人是叶虞,如从前乡野丫头已然不同。
身后的小太监用力推了她一把,叶玉一时没站稳,扑倒于地上。
石子路上却嵌着凹凸不平,尖锐磨人的碎石子,直直划破叶玉掌心,鲜血淋漓。
她疼得杏眼微红,轻呼一声,却被小太监死死捂着嘴,“你个贱婢,说了不准打扰。”
小太监大手重重拍向她的脸,“这是教训。”
他的手劲不算小,打的叶玉白皙的脸高高肿起,泛着红,脸更是疼得差些昏厥。
叶玉淡粉色指尖深深嵌在肉里,忍着眼底泪水。
周遭血腥味极浓,男人白皙脖颈竟还拴了绳子,她模糊看着那男人侧脸。
日头晒人,照着人微眯着眼,只能看清生的极为俊美。
男人双膝已经血肉模糊,而阿虞却嫣然笑着,又狠狠抽了一鞭,“你学声狗叫,今就放了你。”
男人脸色苍白如雪,声音微弱,“那你就打死我。”
他微侧身,叶玉看清了男人正脸。
她瞳孔微震,浑身发颤,甚至头昏眼花。只觉得自己身处梦境,久久不肯相信那人竟是陆衡之。
他容貌未变半分,仍旧面如冠玉,风光霁月。
可从前是金尊玉贵的权臣,如今双眸死寂,人宛如死尸,若非胸膛尚有起伏,已察觉不到,他在活着。
他神情破败不堪,失声笑着。
叶玉从未见过这般的陆衡之,哪怕是他在陆家整日被柳姨娘虐待苛刻最艰难那段日子,也从未有过如此绝望。
好似陆家那段日子,同如今比不算艰难了。
叶玉花容失色,怔愣良久。
阿虞微弯腰,她轻摸着陆衡之的发,温婉笑着,“学声狗叫,就不用受此折磨了。”
她眉眼弯弯,很是温柔,玉手覆上他的乌发。
可她言语永远那般恶毒。
学声狗叫,陆衡之讥讽笑着,他低垂着眼,费力吐出二字,“做梦。”
阿虞倒也不恼,她盘着鞭子,鞭子挂满倒刺,她笑容柔和,很是天真。
她微垂着头,将鞭子倒刺处蹭向陆衡之脖颈,脖颈被生生划开,鲜血直流,疼得人如同被撕裂开般。
陆衡之眼神微怔,浑身瘫软无力,愈发困倦。
他昏昏沉沉倒下之际,脖颈绳索骤然收紧。
粗麻绳缠卷进了被划开血肉里,陆衡之眼眶布满血丝,神色已是痛不欲生,他却死咬着唇,一声不吭。
阿虞静静地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勾唇笑着。
陆衡之犹如承受骨裂之痛,他晦暗无光的眸子闪着微亮的光,他心底盼望着阿虞多用些力,让他去死。
阿虞自是不会如他愿,她松了绳索,陆衡之面色惨白如纸,得已喘息。
陆衡之心脏如同骤停般,四分五裂的疼。
他不肯杀她。
他眼神被死灰覆盖,没半分神采。
他捂着脖颈,双手沾满鲜血。
而阿虞却逼近他喉咙处,她笑容无害,“不过是学声狗叫,逗逗我开心。”
“何必这般固执,受这么多苦楚。”
她笑笑,“还是你想当哑巴?”
陆衡之心脏如同被数根针扎过般,他浑身上下已然无力瘫软,已说不上哪疼了。
他双膝已是血肉模糊,稀碎的石子扎入皮肉,疼痛难忍,酸麻肿胀没了知觉。
她不会杀了他,只会让他痛不欲生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