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幺幺真是十分意外了,她对荀氏了解不深,也只听说是个温柔和顺的人物,甚至精神还有些不正常,但上次在曹氏院子里争抢真茵那一刻疯了一般的模样却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为了孩子能不顾高门贵妇的体面,她当真是有几分佩服的。
如今又因曹氏重病,为了往后她和真茵的生活又舍了脸面来向她服软求成,如此能伸能屈的人物,若不是先世子骤然而逝,作为下一任侯夫人,她只怕也是很了不得的。
她到底生出几分敬服,不由软了声音道:“大嫂说的什么话,本就是一家人,自该齐心协力同心同德,若往后有能帮到你和真茵的,你只管开口便是。”
荀氏高兴极了,忍不住连连道谢:“多谢三弟妹,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大嫂你不用如此。”张幺幺忙止住她,荀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忙道:“既如此,那便不打扰你了,如今你主事,想必也忙得很。等你空闲了,我带真茵去看你?”
她实在有些小心翼翼,张幺幺不免感怀,笑道:“我自是随时欢迎的。”
荀氏大大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张幺幺这才发现,她笑起来也是极美的,想必因为丈夫的逝去,那美便渐渐颓败了。
张幺幺正与荀氏说话时,郁林肃也到了一处僻静的茶楼里,在角落的包厢里见到了正安静饮茶的房垚。
郁林肃在他对面坐下,见他一副淡然模样,似笑非笑道:“房侍郎特意将我喊来就是为了观赏你饮茶的风姿?”
房垚笑,抬手为他斟了一杯:“郁世子何必着急,饮茶能静心平气,你如此急躁,不如饮了此杯,咱们再来慢慢说话。”
郁林肃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把空杯扔到桌上,挑眉道:“我与房侍郎不同,天生便是急性子,”说罢瞧着他突然邪肆一笑:“就比如本世子的妻子,当初只见了她两面,我便知道她这辈子一定会是我的人,之后便果断出手,如今,她可不就是我的了么。”
房垚脸上温和的笑似是僵了一瞬,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郁林肃:“那真是世子的幸运,不过还请世子好好待她,否则,我与她之间的婚约,此生都是有效的。”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会有点事情发生了,大家有没有有些猜测的?嘿嘿嘿
第54章分别
郁林肃愣了好半晌才反过神来,却是气笑了:“方泽安,你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的?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多想杀了你?”
他实在是气得狠了,话是笑着说的,眼里却冰冷一片,甚至叫出他以前的名字,就是为了提醒他和张幺幺之间无法跨越的沟壑。
房垚却并不激动,甚至平静道:“我的确对不起义父一家,但是,她永远都是我的幺妹,她也会知道当年……”说到这里却又停了下来。
郁林肃听出他话里有话,虽这会儿着实有气,然想到张幺幺的家仇,还是强压下那些情绪,问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当初张家的灭门之仇另有隐情?”
“若不然,在下叫世子来做什么呢。”
房垚说了一句,又端起茶杯,静静抿了一口,缓缓说道:“当年,我也是被人利用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幕后凶手,如今也有了些眉目,可是我现在还没法报仇。”说罢补充了一句:“我还是太弱了。”
郁林肃忍不住坐直了些:“是谁?”
房垚却未说话,反而以一种莫可名状的眼神看着他,郁林肃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眸光渐渐幽深:“你这是什么意思?”
房垚却又收回目光:“没什么意思。今日来是想告诉世子,你派人去紫云洲的事早就被发现了,上次那几个没做什么,因而也没人对他们做什么,这回的竟想要混进去查账……”说罢笑了笑:“若你不早些去驰援,只怕就来不及了。”
郁林肃脸色一变,下意识握紧了身旁的绣春刀,冷冷盯着房垚,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们如今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帮幺妹报仇。”
“你的意思是,当年杀了张老一家的幕后真凶,和琼海一案的幕后之人是同一人?”
房垚摇头:“不是同一人,只不过牵扯颇深罢了。”
郁林肃神色晦暗不明:“你知道的可真不少,既找到了张家的仇人,又对琼海一案很了解。”
房垚并不说张家的事,只是道:“琼海的事明摆着,毕竟京城那两家舶来品铺子的幕后主子一查便知。我还知道你当初草草上报云州府各官员的罪状,让他们尽快落罪,不过是掩人耳目,让人以为你因为吏部右侍郎胡大人的死害怕了,实则,你是由明转暗而已。”
“你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拿到能彻底扳倒那位的罪证罢了。”
郁林肃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又冷又硬,却还笑着:“难怪房侍郎能让曹相不顾自己的儿子转而培养你做他的接班人,都说你睿智敏达,心思深沉,原来我还有些不以为意,如今看来,却是我小看你了。”
“世子谬赞。”房垚端起杯茶:“该说的话在下都说完了,世子请。”
“我这里倒还有一件事要请教房侍郎,”郁林肃并不动:“前几年紫云府有位肖通判、赣州有位刘同知、商州有位卞同知,据说这三人便是当初你带回张家的‘朋友’,我查到他们与你同出身与苏州府水云县,也与你是同一年中的进士,既是同乡又是同袍,也难怪你会把他们带回张家。我想知道,你与他们三人是早前就认识的?还是去了京中后经人介绍认识的?若是经人介绍,那个介绍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