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敷衍道:“是。”她反问道,“难道厂公折返,只是为了问本宫这个问题的?”
厂公负手站在原地,他听到了小皇后的话,微微挑眉,和其他人同样客气的话语相比,这位出入宫中的皇后,怎么敢对他这么不客气?
难道是昨夜发生的事,给了她可以在他面前放肆的特权?
厂公心中冷笑了一声。
在小皇后警惕的目光中,厂公慢悠悠道:“皇后娘娘胆子倒是大。”
皇后实在不懂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她悄悄地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已经不远的男人,发现他看着她的黑眸仍然是那样没有任何的温度,冷漠而又冰冷。
这让她意识到了什么,随后她想了想,开口道:“本宫胆子大小如何,难道厂公不知道吗?”
“哦?”厂公似是挑眉中带着不解,“奴才怎会知道皇后娘娘在闺中是如何模样呢?”
明明已经派人查探过这么多次了,竟然还说自己不知道?
皇后忍住了没有回怼,但同时因为他的话,她也确认了一件事。
那个让她不要忘记他的混蛋,自己先把她忘记了。
新鲜出炉没多久的某姜皇后暗自磨了磨牙,只觉得拳头有些痒,但看着面前这个不动声色又气定神闲十分难搞的男人,她知道现在只能徐徐缓之。
等到他恢复了记忆,必须得给他邦邦揍两拳。
一拳是上一个世界的一句话没说就跑路,一拳是忘记她的惩罚。
这个年轻的皇后就像是最终沉不住气了一样,她抬起眼眸看向了他,“那么厂公大人擅闯本宫的寝殿,究竟想要做什么?”
厂公看着终于先忍不住的少女,她衣衫整洁,华美的皇后常服将她的身体包裹着严严实实,露出了纤细的腰肢,她笔直地坐着,好像这样就能带给她无限的勇气。
额边垂下的步摇珠串随着她开口说话时微微颤抖,让她看起来就像是宫中精美的陈列。
而且是最精美的那一个。
厂公黑眸微微加深,不合时宜的,他想到的却是她昨日和外貌沉静不符的张扬模样。
气急败坏会破口大骂,但是因为不会说下流的话语反而被他逗弄得涨红了脸,来来回回只会重复混蛋。
咬人的时候也很疼,明明只是小小又细密的洁白牙齿,却没想到能将他咬出了血。
生气时眼眸有些冰冷,那一刻仿佛是天生高傲的花中刺客,让他忍不住更想让她露出似泣非泣的神情,当然,他的举动也再一次遭到了她的报复。
厂公勾唇,缓缓说道:“娘娘心里应当很清楚,奴才为何事前来吧?”
他将问题轻而易举地抛了回去,丧失主动权的少女大约也是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如玉洁白的容颜如同娇嫩的鲜花一样绽放,厂公欣赏着。
他轻描淡写道:“看起来娘娘知道。”
“本宫不知道!”少女紧紧抓着椅子的两侧,原本就挺直的背脊更加笔挺,好像这样能够带给她足够的力量,但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与一丝慌乱。
厂公说:“听闻娘娘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些了?可否要臣为娘娘请来医女?”
不过皇后没有回答他。
“此乃皇后寝宫,你擅闯已是重罪,还对本宫如此放肆,是本宫心善不愿追究,现下本宫还要前去寿康宫按规矩跪拜,若是无事,厂公便离开罢,想来陛下也离不开厂公。”
被下了逐客令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十分平静地看着她,缓缓开口道:“娘娘,咱们之间的事,想来还是要说清楚的好,况且奴才是内官,出入宫中已是常态,娘娘不必担心奴才的安危。”
“我没有担心你!”就像是被他如此不要脸的话气到,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眸,显得有些圆溜溜的可爱,这让她强做镇定的模样完全破碎,反倒让男人起了逗弄的心思。
明明不应当这样。
厂公丝毫没有反省自己的意思。
尽管他最初的目的,是来警告这位看起来安静的皇后,管好自己的嘴巴,如若宫中有什么风声传出来,不但她自己完蛋,她背后的家族也一起玩完。
但是没有想到,和她说起话来,竟然感觉这么有趣。
厂公早已是人精,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看透一位十六岁少女的镇定。
而他却也是如此。
贺朝只觉得有趣。
明明才相识不久,但是和她说起话来,却自然到好像已经非常熟稔。
这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再逗逗她,想要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反应。
尤其当他看到她涨红着脸,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只觉得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悄悄的窃喜,就好像是在说——
真可爱啊。
厂公心中一惊,意识到了自己不对劲,他立刻重新稳住心神,原本带笑的神情沉了下来,在皇后看来,就像是喜怒不定一般让人感觉到害怕。
“皇后娘娘。”这个看起来同样年轻的厂公大人说道,“奴才再问一次,您是真的不知道吗?”
他的语气微沉,和刚刚恭敬谦卑时的模样有了很大的不同,身为这宫中无形的掌权人,他手上的鲜血自然无数,就算现在是个想要做好人的,但是行事手段和常年堆积起的威压仍然还在。
当他周身的气质一变时,那种阴险的危险仿佛是高高悬起的斩刀,带着丝丝缕缕的阴暗杀气。
他在威胁她。
尽管他是笑着,但是她还是看出来了他黑眸中冰冷的威胁。
皇后有些被吓到了,她曾面对自己父亲的雷霆之怒,都不曾这样害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