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菩菩敛眸掩下翻涌的情绪,咬着下唇,试探道:“你怎么说服卿姐的?”
程卿和沈歌都不是热衷于混迹微博的人,却愿意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为她发声,除了沈陆一,再没有人能说服他们这么做。
沈陆一抬眼望向窗外,皎洁的月色漾在眸底尽是温柔,笑意郎朗:“只消一句话就够了。”
——妈,这是您儿媳妇。
第47章
盛夏,入夜。
夏城沿海,潮湿的水汽氤氲在空气里,还夹杂着晚风也吹不散的闷热。茵茵如盖的枝叶间传出续续蝉鸣,林荫道上间或走过散步的老年人,多是白背心五分裤的打扮,手中竹扇轻摇,脸上神情很是惬意。
弯腰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半人高的行李箱有些沉,宋菩菩抬腿用膝盖撑着往外搬,箱子快被拖离车厢时倏地撤回腿,落地时的撞击声引得路人往这边多看了几眼。
衣物被薄汗打湿,趁着无人注意悄悄背过手,扯了扯黏在背上的t恤,纤瘦脊背和布料间灌进晚风,一时竟有些凉。
打了个激灵,宋菩菩推着行李往家走。
小区有些老旧,公共区域的绿化却做得很好,入目皆是郁郁葱葱。灰顶楼房不过七八层高,一楼车库的卷帘门紧闭,楼前新划出的停车位几乎被占满。
不过几分钟就到了楼下,宋菩菩站在楼梯口深吸了口气,蓄势待发的模样又有几分无奈。
横亘在眼前的是她每次回家必经的磨难。
没有电梯。
宋菩菩其实劝过很多次,可宋家二老不愿意搬家。
宋爸爸在机关上班,房子是当年单位筹建的,占了整片区域最好的地段,商业街、学校、医院都在附近,出了小区就是连绵数公里的沿江公园,篮球场和运动器材一应俱全。
提了几次搬家的事都被驳了回来,宋菩菩索性也就随二老去了,毕竟她一年到头在家住不了多久,二老过得舒服才最重要。等他们年纪再大些,腿脚爬不动道了,再换新房也不迟。
提着行李箱站在家门前时,宋菩菩已是气喘吁吁。
微湿的薄汗成了淋漓的汗水沿着泛红的脸颊向下滑落,在修长的脖颈稍作停留,最后隐入锁骨下方荷叶边的领口。
细长的手指在包里摸索了会儿,终于从角落里找出许久没用过的钥匙,她偏过身子瞧了眼锁孔的方向,钥匙往前送,再一拧,门便开了。
屋内只留了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洒落在玄关,再往里便是黑黢黢的一片,在窗外灯光的映照下隐约能分辨出家具的轮廓。
宋菩菩放轻动作,把行李悬空着提了进来,才返身将门锁上。
弯腰在鞋柜里寻了一遍,她的拖鞋被收在最底层,蹲下身取出拖鞋,屋里突然有声音传来。
“你怎么这时候回…”宋母揉着眼睛往外走,望见门口的人时怔愣了两秒,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菩菩?”
“妈。”宋菩菩歪头笑了笑,蹬上拖鞋往里走,迎上正往门口来的宋母就是一个熊抱,“我回来啦。”
“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先说一声。”宋母伸手在女儿背上拍了拍,眼眶微微发热,仔细一算母女俩竟然小半年没见过面了,“吃过没有呀?”
“飞机上吃了。”宋菩菩按亮墙上的开关,屋内瞬间明亮,视线四下扫了扫,家里和她离开时多少有些不同。
比如客厅的电视变成了曲面屏,角落里多了台养鱼的水箱,桌上的红木茶盘似乎也换了。
“老宋呢?”宋菩菩抿了抿唇,略一犹豫后还是问道。
“省里有个什么学习活动,培训去了。”
“嗯。”宋菩菩垂着眼,眸光闪动间情绪复杂。
宋母心疼女儿舟车劳顿,闲说了会儿话就催她早点休息,临到门口,转过身问道:“这次放假能在家待多久啊?”
宋菩菩正捏着卸妆巾在脸上擦,闻言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答:“还不知道呢,得等具体的工作安排。”
宋母叹了口气:“你这工作连个双休节假都没有,总是在家待不了几天,难怪你爸…”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话说到一半就没再继续。
她轻应了声,宋母又叮嘱了句就关门退了出去。
宋菩菩阖眼站在化妆台前,修长的手指将卸妆巾按在眉眼间,唇角紧抿,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卸妆,洗漱。
宋菩菩周身蕴着热气从卫生间里跨了出来,白皙的肤色被热水熨烫成了淡粉色,睡裙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吊带滑落了一边,平直深陷的锁骨和肩膀一览无余。
她踢踏着拖鞋走到床头坐下,摸过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杀青宴也该结束了,便拨了个电话过去。
听筒传来的声线一如既往的低磁,回响在夜深人静时分,像要勾着人做坏事似的。
“到家了?”
“嗯,洗澡上/床了。”空调温度调得很低,冷风扫过竟有些凉,宋菩菩掀开薄被窝了进去,屈着腿倚在床头,暖黄的灯光下只剩小小的一团。
沈陆一侧首望向窗外,静谧的街景模糊成眸中流动的微光,她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处处清晰。
不过三天。
他想她,想得像站在几千米海拔的山顶,空气稀薄,鼻息间呼吸不畅。
她现在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