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道一摆了摆手,“南风,我们不在乎这个,流言蜚语,过耳即逝,你们夫妻和孩子过得好就行。”
沈心媛面无表情,一勺接一勺的喂白溯之喝粥。
早餐后,阳光透过蔷薇藤洒落到房檐下,白南风收拾好厨房就出门去了,顾惜容在堂屋陪顾道一说话,沈心媛换了身衣服,牵着白溯之姐妹俩出门了。
一路无话,祖孙三人在一萧条破败的院子门前驻足,只和顾家隔了两家。沈心媛轻扣院门,一矮胖老太太打开门。
白溯之永远忘不了这一天,姥姥用理性温柔的声音,维护着爸妈。
胖婶开门看到是她们,一双三角眼斜睨着她们,语气颇为不善,“啥事儿?”
姥姥若有若无的笑着说,“胖婶,你讲究我二十年我从没跟你计较过,你今天讲究我女儿女婿我就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白溯之恍然大悟,原来姥姥是来给爸妈撑腰来了。
“你吃的粮食吃的菜哪样不是乡下人种的,他们靠勤劳的双手活着,不丢人。”姥姥语气温柔又铿锵有力,“只有一个女儿,我也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胖大婶张口就喊,“你可不可怜跟我没关系,至于堵门上骂吗?还知识分子呢,跟我这大字都不识几个的老太太计较啥?”
胖大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哎呦喂,快看看啊,知识分子欺负老实人了......”
尖锐的大嗓门响彻整条街,周围居住的人家都出来看热闹。
姥姥神色不变,“不是跟你计较,我只是在告诉你,我女儿女婿没有不孝顺,他们回来与否,跟你无关。另外,我亲家母很好,你还做不得人家的主。”
姥姥停顿了一下,莞尔一笑,“毕竟,你家女儿那样的婆婆,不是谁都有机会遇上的。”
周围人议论纷纷,原来胖大婶闺女长得好,嫁给了厂子里一个小领导,胖大婶在外吹嘘闺女攀了高枝儿,在婆家威风得很,结婚后她家闺女几年没回家,和家里断了来往,前年啊她女儿被赶回了家。
原因是她女儿连生三胎都是闺女,被婆家赶出来了,回到娘家,嫂子不满意小姑子回娘家住,还带着三个拖油瓶,把她们娘四个扫地出门,连带胖大婶老两口也一起赶了出来。
胖大婶老两口又搬回之前的平房住,儿媳妇不让她们住楼房了。按理搬回来也没啥,就是胖大婶嘴太碎,讲究这个讲究那个的,街坊邻居都躲得远远的。
姥姥被她讲究了二十年了,从没跟她计较过。
白溯之听到了这里,大概明白,胖大婶就是出于嫉妒找茬。
姥姥拢了拢头发,微微一笑,“我女婿孝顺得很,厂里忙的时候,抽空也要来看望我们,就算我女儿生了俩闺女,婆家也疼爱的很。这些你没看到不代表没发生,我也没必要向你汇报。”
白溯之一脸崇拜的看着姥姥挂着最温柔的笑,说着诛心的话。
姥姥推了推她和白涅之,“这就是我那俩外孙女,长得跟仙女似的,疼都来不及,谁还舍得嫌弃。”
“我家女婿长得周正,人能干还孝顺,官儿不大,就是个小厂长,”姥姥环视了看热闹的人群,“我希望大家以后不要再谈论我女儿女婿,如果再让我听到的话,我不介意去你们家门口聊聊天。”
周围人摇摇头,毕竟自家还赶不上老顾家呢,有什么资格嘲笑人呢,让人上门聊天,那不自取其辱吗。
胖大婶脸憋得通红,爬起来躲进院子,门“碰”的一声关上,重力撞击下,有扇门摇摇欲坠。
白南风看着远去的祖孙三人,一脸动容。
第6章 心结
白溯之回家的路上,忍不住问了句,“姥姥,你不是看不上爸爸吗?为啥还要替爸爸出气?”
沈心媛听到白溯之奶声奶气的问题,忍不住乐了,“谁说我看不上他的?”
白溯之歪着头,数了数手指头,“昨天进门的时候,晚饭的时候,姥姥都没理爸爸。”
沈心媛点了点白溯之的小脑袋,“看事情不能看表面,你这小机灵。”
白涅之陷入沉思,姥姥没有不喜欢爸爸,那上一辈子出事的时候他们怎么没出现呢?她们姐妹俩被迫去京市的时候怎么没出现呢?
还有溯之也很奇怪,她上辈子三岁时话还没说利索,这辈子观察的怎么这么细致啊?
白涅之仔细回忆不对劲儿的地方,白溯之摇了摇白涅之的手,“姐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回到顾家,白溯之缠着白涅之撒娇,她前世去科研基地的路上,看到小朋友就是这样的语气动作,向他们父母撒娇,她三岁时的样子,完全不记得了。
“啊,我的赤纱......”,姥姥惊叫,白溯之自昨天见到姥姥,姥姥就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此刻端庄从容不迫,还挺可爱。
白溯之好奇的看了看,几尾小红鱼漂浮在瓷缸上,肚子胀得鼓鼓的,原来是撑死啦。
沈心媛怒气冲冲进了堂屋,“老头子,我的赤纱怎么全死了,是不是你喂的?”
顾道一使劲摇了摇头,“可不是我,我从来不碰你那些宝贝!”
顾惜容也赶紧摇了摇头,“不是我,涅之,溯之,今天是你们喂鱼了吗?”
沈心媛拍了拍桌子,“指定是她们爸爸,她们姐妹俩吃完饭就被我拉出去了。不懂养鱼别帮倒忙啊!”
顾惜容嘴动了动,刚要说些什么,沈心媛继续数落,“还有,你说你当初是不是猪油蒙了心,非得嫁,在家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看,现在这手粗成什么样了?这以后还能绣花吗?妈真是白养你一场!”
顾惜容大声反驳,“你们咋养的我?我每天想见你们一面都不容易!”顾惜容心里委屈,爸整日沉迷研究术术,妈日夜写文章,想跟他们说几句话都不容易。
沈心媛叹了口气,“你啊你,两个人不同成长环境,一起生活注定有很多矛盾,这能过长久吗?能有共同语言吗?”
顾惜容握了握拳,“妈,风哥也是农场高中毕业,我们还是有很多话的,再说了,一般人家也不养这么金贵的鱼啊!”
沈心媛气的不说话,这傻姑娘,她仅仅是为鱼生气吗?
出身不同,两个人要想走在一起,注定有一个要做出牺牲,她是心疼啊,逢年过节露一面就跑,受了委屈也不和爸妈说。
说到底还是她和老头子的错,在女儿成长期间,金钱方面管够,却忽视了女儿更需要父母的关心和爱护,当初要不是出了那事儿,她绝不同意女儿和白南风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