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七闭着眼睛,大喊道:“对,我就是喜欢他,你满意了吗?”
一句话落,屋子里的人心思各异,面上表情更是变化莫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毕业季14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有些震惊。
戚烬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心里倒是并没有排斥,惊讶颇多。
而一直站在两个人对面,自始至终脸色都不是很好的张岩8,此刻脸色黑里带红,红着还带灰,神色也是一副调色盘被打翻了的模样,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说出这些话的段南七,抬起发着抖的手指,指着他,声音发抖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就说你们两个不对劲,以前你总是在我去你家找你的时候借口犯懒,说不愿意出门儿。每次我都要求你好久,你都是一副懒塌塌的模样。和这次你风雨无阻,一大早上天不亮就迅速从炕上爬起来。吃完饭儿就往这边儿跑。我还以为你是转了性子,原来只是为了来看他,是吗?”
段南七也不打算做人了,破罐子破摔:“对,我们两个的关系就是,想的那样,你愿意说出去也好,瞒着也好。反正我都不在意了,只是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我了他,他会生气的。”
张岩气的差点将村支部的椅子砸了,好在他现在虽然很生气,却一直压抑着怒火,并没有真的发疯。
张岩走后,段南七颓废的坐在村支部靠窗的那一侧的椅子上,微弯着腰,低着头,让人请不请神色。
戚烬早在张岩走了之后,就跑去厨房,给段南七端了一杯热水,此刻,他低着头,眼前不远处,冒着热气,丝丝氤氲,升腾到半空又被半路吹来的风带到了外面,慢慢散去了。
戚烬坐在段南七身边,半晌才开口道:“你还好吗?”
段南七苦笑一声,抬起手,脸上表情难看的望着戚烬,开口小声的道歉:“对不起,今天给你添麻烦了了,我实在没料到。他会突然发疯一般冲进村支部找你对峙,以前,以前,哎。”
说着说着,段南七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其实我们两家东西院儿,,做了许多年的邻居了,我缠着我跟在我屁股后面跑。那时候村里的孩子也少,小村子里有没有其他娱乐设施?所以小伙伴儿们全都聚集在一起,到处疯跑玩耍,一起爬山,一起摘果子,一起下河摸鱼。我们两个因为是东西院邻居的关系,所以每每总是一起出现,一起回家。很多人都笑着调侃,要是我是个女孩子,也许我们两家可以结个亲家,也算是天大的美事。”
“那时候大家年纪都小。而且都是男孩子,也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话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毕竟不是男孩和女孩,所以也不用男女有别,我们两家的关系还好。偶尔开两句玩笑。有误伤大雅,到底不会有人真的生气。”
“可不知道什么时,张岩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了,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他总是带我出去玩儿,总是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陪着我,我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直到有一天。他看我的眼神发直发愣,眼神里还那些许我看不懂的复杂的申请。我觉得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就开始躲着他,避免单独和他待太长时间。”
“那段时间我父母以为我们两个闹别扭了,就问我为什么他来找我,我不出去和他玩儿了,以前我最喜欢和他一起出去了,我撒了两句谎搪塞过去了,就这样躲躲藏藏,一直过了两年,直到今年,他当着我父母的面,说要上门提亲,说他喜欢我,我父母吓坏了,以为他失心疯了,可是他把他撵出了家门,并警告我以后少和他来往。他脑子有点儿不正常,我赶紧点头,和父母说他确实不太正常。然后就把前两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的父母。我的父母知道之后更加的生气,乐的我不许再和他来往了。所以这些天只要我父母出去做工,我大部分时间都是被锁在家里的。而他因为比我大两岁的缘故,算是家里的顶梁柱,加上他父母有一方身体不好,不能干太重的活,所以他代替他的父母去后山的矿场做长工,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家里,而且还追到了村支部,抱歉,我不着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我已经拒绝过他很多次了,我告诉他不要再缠着我,离我远点,可他还是不听,非要一直追在我身后,一直缠着我这真的让我很苦恼,我该怎么办啊?”
戚烬摇摇头,无所谓道:“你不用和我道歉,这件事情本身也不是你的错。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缠着你,追着你。你都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了,他却还是缠着你不放,这种人说好听点叫做痴情,只喜欢一个人,说难听点就是心思偏执,精神方面有问题,别说是你,谁遇见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毕竟一般人也不会遇见被和自己同性的人表白这种事情。”
段南七苦笑一声,开口道:“对,你说得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一直待在这里,就会一直遇见他,可不待在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戚烬一顿,开口:“你们家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吗?外面没有亲戚或者朋友吗?”
段南七摇了摇头,用无声回答戚烬。
戚烬有些急躁的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那我要是说,你可以和我一起离开呢?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段南七一顿,猛的抬起头,眼里带着期盼和光亮,开口:“你说的是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真的吗?”
戚烬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却还是红着脸点了点头,道:“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我可以带着你一起离开。悄无声息,不被他察觉,但是不是现在。得是过段时间,毕竟我最近刚来这里。不可能立马就有事离开。”
段南七点点头,红着眼眶哽咽道:“谢谢你,戚烬,真的。”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在彼此并!并未发觉的情况下,慢慢开始发酵升温,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点名捅破,两个人也就这样心照不宣,按照彼此一样的相处方式照常来往。
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并不寻常的事情,加速了戚烬想要带着段南七一起离开的决心和速度。
中午吃完饭,戚烬 坐在村支部的椅子上的悠闲悠闲的吹着小风,晒着太阳,顺便等段南七一起来,两个人继续陪着对方一整天。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一上午都好好的,可是中午吃完饭之后,他就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他整个人倚靠在椅子背儿上,一只手扶着跳动的眼皮,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都是封建迷信,他只是没睡好,所以眼皮神经跳罢了。
可是今天往常都睡那些觉,眼皮都不会跳很久。今天却一反常态,跳的足有七八分钟的时间,这让戚烬更加烦躁,也更加笃定似乎是要有事情发生。
果然,下午1点,往常这个时间段应该到。村支部门口来报道的人,今天不但没有来。甚至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戚烬知道段南七不是一个没有交代的人,平常情况下,他若是晚一点来,他总会提前告知自己今天有事儿,可能会晚一段时间才到。而今天他离开的时候欢天喜地的告诉自己,今天他可能会早一点儿来,因为今天他除了吃饭就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活。所以,他警告自己一定要快点吃饭,否则自己回来了,他还没吃晚饭的话,那可就真的尴尬了。
可今天,戚烬站在篱笆外的小路上,看着村子里空无一人的场景,心思愈发郁结。
段南七是下午三点才来的,他来的时候,身上衣衫破旧,到处都是污渍,而他脸上也有划伤,裸露在外的胳膊脖子到处都是红印子,而那满脸是泪的神情里,有太多戚烬看不明白的慌乱和绝望。
戚烬愣了一下,脸一沉,赶紧将段南七拉进屋子里,焦急得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讨回公道。”
段南七听了这话,吧嗒吧嗒掉眼泪,一句话不说,直接扑进戚烬怀里。
戚烬被他弄得一愣,本想一手推开他,可听见他嚎啕大哭,委屈到不行的模样,到底还是没忍心,将他揽进怀里,抱的更紧。
戚烬不知道段南七怎么了,居然委屈成这样,可他不说自己也不可能。舔着脸皮去问,万一是一些不好的事情。自己再问一遍,反倒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只会让他更加难过。
所以,戚烬想了想,没吭声,只是无声得抱紧他,想着他想说的时候,自己再做个听众吧。
段南七哭了好久,直到嗓子都哑了,他才有些尴尬的退出戚烬的怀抱,一脸绝望的坐在一旁,默默不语。
戚烬几次想开口说话,都以失败告终,他干脆也就不再想,专心致志的忙活自己手里的活。
直到段南七哑着嗓子,开口道:“戚烬,我,我今天中午回家吃饭,遇见了张岩。”
戚烬脸色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段南七眼眶又红了,眼睛里的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委屈巴巴道:“他,他说要和我睡觉,我拒绝他,想要赶他走,可他力气好大,我反抗了很久,呜呜,差一点就,差一点就……”
戚烬见不得他如此委屈,赶紧安慰他:“没关系,没关系,你没什么事情就好了,那个张岩呢?你打了他吗?”
段南七点点头,道:“我,我因为张岩总来我家找我,加上他突然发疯的时候,在炕头柜子里放了剪子和花瓶,剪子我怕把人扎坏了,就拿花瓶砸了他的脑袋,又抄起底下的凳子给了他两下子,他脑袋被我打坏了,我着急忙慌的跑出啦,有人,有人看见了,怎么办啊?”
戚烬下定决心般,伸出手,拉住段南七瑟瑟发抖的,毫无温度的整只手,开口道:“小七,过两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吧,我在这里的实习期已经满了,就算提前走,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到时候你和你爸爸妈妈说一说,我带你一起离开这里,也可以带着他们,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段南七眼里微微亮起光,点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