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那些药水味到底是哪里来的,好像他们曾经和三角头一样,也曾泡在冰冷的溶液中,而那种味道比福尔马林一类的液体要难以描述不少。
清凉得像极寒之地的雪松,刺鼻又抓人。
缓缓灌满胸腔肺腑。
闻多了大脑便会昏得发沉,脸颊升起难耐的热意。
眼睫昏沉地垂落,在脸颊投下小扇子一般的阴影。
他被托着侧脸,摸过脖颈和下巴,男性丧尸的指腹在混乱中摸上他的唇瓣,带着那让人发晕的气息,磨着柔软的唇缝。
岑清不敢张嘴,他不想吃到那种诡异的味道。
浑浑噩噩地想要抵抗,喉音不停呜咽,眼睫一直在颤。
却只会被更多的指腹擦过眼角泌出的泪水,然后便是变本加厉揉按唇肉的力道,每次偏过脸颊,都被钳着下巴挪回来。
弄得岑清不厌其烦。
可是又怕得不行,只能抿着唇躲着那两根执着的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他打下的蓝色药剂的作用。
那执拗地想要探进他唇缝的指腹,在不停地抚摸揉按之中,好似在缓慢地变成“正常”的温度。
从滚烫变得像是普通人的体温,随后,一点点变成僵硬的、凉透的,尸体的温度。
遍布全身的手掌中,只有想碰他嘴唇的这只手这么凉。
丧尸本来就是尸体。
当他们体内的活性物质——病毒,失去了活力,那这些站立着的,能行走的尸体,会立马将全身的温度退却。
岑清没有想这么明白,他只是非常敏感地打了一个寒战。
连刚刚漫出的薄汗都有些发冷。
还没等他意识到什么,那冰凉的指腹便撤离了他的唇缝,好似预兆着一个丧尸的“死去”,但不等岑清缓过神来,周遭的手掌一个个离开,那本来贴附在绵软皮肉上的每一根指尖,都带走了自身的滚烫热意。
随着揽着他的手臂的消失,岑清有些发蒙地跪在地面上。
眼睫毛沾着泪水,被拧成一簇一簇的,黑艳艳地抖了一下。
他睁开双眼,眼前不再是恐怖地让他不敢看的丧尸。
而是一位岑清以为不会看到的少年。
虚拟的白光呈现出纤细的横线,聚成T30的身形,冷酷的灰白色虹膜正安静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丧尸群站在T30的周遭,宛如摩西分海一般。
他们目光幽幽地盯着岑清,却缓慢走回了四面的黑暗之中,只瞬间,这一块群魔乱舞的地面上,变得空旷又荒颓,安静地落针可闻。
“你好。”
T30开口,嘴角温和扬起,将机械的音质驱散。
岑清眼眶盛着湿软的泪光,一脸惊茫地看着他,被蹭地微肿的红唇泄出一丝绵腻的哑声,“……T30?”
是……这个大楼的人工智能。
原来不仅能在大厅看到他,也能在地下看到吗?
看着那纯白的影像,岑清竟然放松了一些。
略显稚嫩的眉眼尽管冷漠,可他出现之后,那些丧尸群就离开了。
因为刚刚推拒呜咽,岑清的声音哑哑的,轻轻的,带着一点点的柔软委屈意味,像是暖绒绒的鹅毛划过心尖。
唤名称的时候,好像撒娇一样,专注地望着能够依赖的任何存在。
无端便叫人听着胸腔发酥。
T30的目光落在他那双透亮的、转着水光的双眸,尖尖的眼尾红红的,看起来被欺负得极很,而往下看,白若牛乳般的锁骨和胸膛上却印着青红的斑驳,像是被一群男人掐过的指痕。
连大腿都不例外,越是泛粉的部位,越是重灾区。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那么多丧尸群摸到,只是在委屈,为什么忽然就摸他了?
T30安静地扫描他浑身上下的痕迹。
那些指痕有的只是轻轻在岑清身上划了一下,碾了一下,可是皮肤嫩地到只是这样对待就晕开了红。
他掌控着的抚摸,他自然知道。
“会痛吗?”瞳孔中红光明灭,T30低声问。
岑清眼睫轻抖了一下,想要拢起自己的衣摆,指尖掂着湿掉的衣服,透出粉白的颜色。
他的脸颊越来越红。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虚拟冰凉的触感忽然碰上了嘴唇,岑清一惊,眼睫掀起,却看到刚刚还在不远处的T30已然立在了他的眼前。
T30将指尖覆在他微肿的唇上。
瞳仁中央毫无情绪,垂着眼睑,淡淡地问道,“这样碰,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