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它是无法将他拉回岸边了，很快，岑清就感觉到有大颗大颗的雨水淋向面颊，将睫毛都打成一簇一簇的。
湿腥的水汽大团大团的涌入鼻腔。
似乎要将他全身都浸满那股奇怪的味道似的。
岑清抹了一把脸，想要钻到甲板的帐篷中里。
船体忽然一震！
“！！！”岑清抓着帐篷的撑杆蹲下。
就像是有东西在下面猛然撞击一般，白色的小船几乎翻倒，在深暗色的波涛沉浮，岑清在雨水中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雨水和海面的交界处，似乎有黑雾一样的东西在下面蔓延。
将整个船体下方的海水都染成了黑色。
然而在黑色的波浪翻滚间，岑清却在其中看到了一些闪烁着诡异磷光的东西。
就像是油脂流彩随着黑浪一同泛起，海水一片亮晶晶的，在黑暗的天空下宛若细小的星辰。
他怔了片刻。
忽然又是一波海浪打过来，如果不是有帐篷在身边挡着，恐怕要变成落汤鸡了。
而顺着哗啦啦的巨大声响，一片鱼鳞，随着海水冲刷到他的脚边。
“啪……！”
鱼鳞的形状暂且不论，它上面此时此刻竟然闪烁着诡异的荧光。
那荧光下面，则是岑清十分熟悉的，他上午好不容易洗漱干净的半透明黑色黏液。
岑清心底升起荒谬之感。
而在风雨海浪的推动中，他脑海中更多的是尖锐的恐惧。
——这是人鱼从身上刚刚剥离下来的吗？
那些流光溢彩的颗粒是活性物质，所以会在这个时候闪烁着光芒？
他的船下面，是人鱼？！
然而海浪不容许他想太多，船体倾斜，帐篷比他高，岑清如何都进不去，只一会儿的功夫，他的下身就全部浸没在海洋之中了。
双腿使不上力气，岑清全靠臂力将自己挂在船体上。
但就在他挣扎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皮靴子灌满了海水，一下变被冲走，冰凉的海水中，似乎有柔软的物质，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圈住了他的脚踝。
——想要将他向下拉。
“放开我……”
岑清脸色发白，抬脚去蹬，但海水的力量人类根本无法抗衡，他的双腿不仅不能聚拢在一起，甚至越张越开。
偶尔在将他的双腿聚在一起的时候，攥住他脚踝的东西没有松开，而他也什么都碰不到。
是一个没有形状的生物——
脑海中忽然有这么一个念头出现。
是一个他碰不到的，却能将他玩弄在掌心之中的，不可名状之物，甚至连生死都无法界定——是这样的东西，要将他拉扯到深海中去。
齿关咬紧，岑清急促喘了几口气。
“我无法呼吸……我在海中会死的……”
他轻喃着，漂亮的脸蛋因为海水和雨水的溅落而乱七八糟，泣音呜咽着。
“让我上去，你不能——不能这么对我，”岑清脑海混乱，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人类在海中会死掉的！”
硕大的雨滴在船上发出噼啪的巨响。
海水汹涌。
耳畔却有幽诡的音调，宛若海妖吟唱般，发出曼妙悱恻的声音。
“qing——yi%＆*……”
黑雾般的海水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又摇晃了好一会儿，在岑清感觉不到被拉扯的时候，一阵浪波将他冲到了摇摇晃晃的甲板上。
“咯楞楞——”
十几片带着荧光的鱼鳞，下面混合着半透明淤泥般的黏液，铺在了岑清膝盖下面。
他失力的跪在甲板上，修长的双腿赤裸分开，腿间糊着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东西。
雨势渐小，海浪起伏。
容貌美丽的少年面色惊茫，在甲板上呆呆的看着船上多出来的东西，而他的裤子则好似被溶解消失，只能羞赧的蜷缩起双腿。
“……是人鱼。”他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他早晨起来浑身脏兮兮的黏液，是人鱼弄的？
那那些鳞片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