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连睡梦中的少女也不知这个密密匝匝是什么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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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上皇病重宣风长隐觐见。
养心殿重兵把守,风长隐一瞧便知龙榻上被逼退位的太上皇命数将尽,边上有个美艳无双倾国倾城的宫妃在一旁含泪伺疾。
她瞧见风长隐抹着泪眼默默退到一旁,太上皇已经口齿不清,但风长隐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这位年少成名却年老昏庸的太上皇,他自认为深爱着他不惜杀子夺媳的妃子,他要为宠爱的丽妃做好准备。
姜国规定帝王死后无子嫔妃殉葬,当然风长隐来了之后,这条规矩已经改了。
但太上皇不知,他希望身为国师的风长隐能让丽妃在安睡中静静死亡,希望来世君生妾生郎骑竹马来弄青梅。
养心殿门窗紧闭,风长隐平静俯视着龙榻上白发苍苍行将就木的老男人,这个男人才华横溢主紫微星天生帝王相,本该带着姜国国泰农民开启盛世,但……如今被囚宫廷。
风长隐听到默默落泪的啜泣声。
那位倾国佳人便是丽妃,闻名天下的第一美人,由臣妇到王妃再到入宫为妃,自此后,那曾经深得民心的帝王成日纵情声色寻欢作乐。
朝堂民间皆说红颜祸水,风长隐不以为意,本心不定与人无尤。
太上皇手指颤颤一动,贴身伺候的总管太监上前,恭敬地递给风长隐一份血书绢帛。
风长隐打开略略一扫,眉心微蹙,直接出手将其毁得一干二净。
总管太监未料到风长隐居然会如此无视君臣之礼,这可是天子血书!
在他们眼中风长隐虽冷若冰霜但向来客气有礼,在朝臣百姓心中风评极佳高风亮节。
“你……”躺在榻上的太上皇气得病中坐起,手指颤颤巍巍指向泰然不动的风长隐,很想将以下犯上冒犯天威的风长隐拖出去斩了,可惜他现在无权无势就是个空架子。
总管太监忙上前替他顺气,张嘴想呵斥风长隐的无礼,可抬眸一望风长隐那双淡漠疏离的眼眸,冷汗涔涔当即闭嘴。
风长隐一身国师朝服仪态端正,“太上皇病入膏肓神志不清,理应好好休息切莫多思。”
他如此不假辞色,太上皇差点气得呕出血,站在一旁默默垂泪的丽妃开口请他私下谈谈太上皇病情。
风长隐这才将眸光转向传言中的第一美人,美不美他不感兴趣,他多看两眼是因那绢帛中太上皇愿倾尽举国气运只为换得与面前的女子来世相守。
美人娇柔华贵若牡丹盛开,她端坐帘幕内屏退左右。
丽妃明白一旦等太上皇去世,年轻帝王满朝文武必然不会放过她,恳请风长隐能救她一命,
风长隐只说:“天理昭昭人各有命。”
他如此直白令丽妃一愣,多少青年才俊只一眼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想想风长隐连太上皇都不放在眼里,稳了稳心神,“昔年白马寺一别,不知那位姑娘如今可好?”
她自以为风长隐至少会有点反应,哪里料到风长隐淡定点头,“不错。”
眼前这女子正是当年他和虞妙然在湘西地界时听到的皇家辛秘主角。
丽妃见此,捏紧手中巾帕,不由软了嗓音,“本宫只想活命,见见我那多年未曾谋面的夫君,妙儿的生父……”
风长隐冷声打断,“娘娘为求绝世容貌典当了何物?娘娘不记得了吗?”
帘内长久沉默,丽妃听他提起当年旧事,震惊害怕地抚上自己绝美的容颜,结结巴巴,“我,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我有权利……”
她慌张失措试图为自己辩解,但是尚未说完,一柄锋利匕首已经抵达她的脖颈。
养尊处优多年,丽妃瞪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风霜凛冽的风长隐,那疏离的眼眸中透着无尽的杀意,濒死的恐惧感从骨子里蔓延出来。
风长隐轻声问,“你典当了她什么?”
“我……”提起当年,丽妃难以启齿。
“典当何物?”风长隐捏着匕首再进一步,脖颈上已经流出血丝。
丽妃在死亡威胁下,吞咽着口水连忙说,“全部!”
“全部?”尽管猜到,听到这个答案,风长隐忍不住恼怒。
“对,”提起那梦境般的肮脏交易,礼佛向善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丽妃索性直言,“姻缘、气运、寿命……”
昔年一张典当文书,换她倾城倾城。
而六年前,她在湘西白马寺礼佛,遇到风长隐身侧十二三岁的小少女,几乎一眼认出那是她的女儿。
她们的样貌并不相似,但是虞妙然是少见的浅碧色眼瞳,眉心更有一枚罕见的银白色叶芽印记。
那一瞬间她愧疚想念……妙儿是她和她此生最爱生下的女儿,她甚至曾经想将虞妙然接回来养。
只是……
丽妃未曾想过后来风长隐会来姜国担任国师,而她打听过,她的女儿并没有跟在他身侧。
有些遗憾更多的是庆幸,或许她根本没有办法真正坦然地面对虞妙然。
架在脖子上的匕首在逼近,丽妃后怕道:“你是国师,是道士,你不能杀我!我是妙儿的亲生母亲,生恩大于天,你若杀了我,如何面对她!”
匕首一划,乌发落下一缕。
风长隐根本没有想过杀她,得到想要的消息,他收好匕首,“娘娘日后如何自有陛下裁夺。”
那位佛口蛇心睚眦必报的年轻帝王,杀母之仇丧子之痛,他必然不会轻易放过。
丽妃深知自己绝不能落到那位手里,尖叫着喊住想走的风长隐,“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她是个妖怪!我女儿出生之时,瞳色漆黑眉心根本没有特殊印记!是她害得我被婆婆误解!害得我与夫君分别!害得我到了……如今,背负着红颜祸水莫须有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