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希予开车去了镇上。
踩下油门前,他摇下了车窗,“别让我等,过时不候。”
说完,保时捷扬长而去,卷起一阵灰尘。
王秀兰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从内屋出来。
她走到伏黎身旁,望着汽车尾气,语气缓和了不少,“才上大学就开小轿车了,你同学家里一定很有钱。”
王秀兰是钻进了钱眼里,伏黎理解她大半辈子的贫穷,也十分讨厌她的所作所为。
比如现在,她又开始打祁希予的主意。
“你那同学和你关系不一般吧。”王秀兰没有脸皮地道:“你找他借点。”
“……”伏黎只好说:“他不会借的。”
王秀兰当伏黎在放屁,“你问都没问怎么知道。”
郭儒军收拾完拎着纸钱从里面出来。
王秀兰回头看了一眼,嘀嘀咕咕地骂着:“你们家全是些白眼狼。”
“你也去一趟。”郭儒军对王秀兰说。
王秀兰恶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回屋了。
郭儒军在心底叹口气,又摇摇头。
“走吧。”伏黎说。
郭儒军低下头,跟在伏黎后面。
伏启君和郭敏珍是土葬,两块墓紧紧挨在一起。
郭儒军抽空买了几棵白杨种在周围。
才两年,现在还是小树苗模样。
郭儒军说:“等它们长大了,到了夏天,你爸妈肯定凉快得很。”
伏黎望着墓碑上的黑白合照,笑了笑。
他们永远停留在了最幸福的时候。
烧完纸钱挂了鞭炮。
在炮声中,郭儒军说起自己的不易,“你舅妈人本来不坏,她性格要强,又穷怕了。”
“你舅舅也没什么本事,不像你妈,会读书有文化,大学一毕业进了省城。”说着,他有些凄然,低下头,路上一直沉默着。
郭儒军骑着电三轮把伏黎送到了镇上。
走前,硬塞给伏黎两百块钱。
钞票皱巴巴的,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又固执地塞进伏黎手中。
“你的学费和生活费照理该我出,”郭儒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表达自己的无力,抿了下起皮的嘴唇,叮嘱她,“假期记得回来,不要再拎东西了,浪费钱。”
人是矛盾的,感情也是矛盾的。
伏黎点着头,说:“你缴社保的钱……”
郭儒军笑着说:“别听你舅妈的,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目送舅舅离开,伏黎背着书包在“孙姐饭馆”找到了祁希予。
桌面上两菜一汤,看剩余量也没动几筷子。
伏黎见他停筷,劝道:“再吃点?”
祁希予摇头,从兜里摸出烟盒来,慢条斯理地倒出一根,又悠闲散漫地点燃。
伏黎莫名看不过,鲜少的调侃:
“还真是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看不惯?”
祁希予微一挑眉。
“那倒不是。”伏黎皱起眉:“吸二手烟的危害很大。”
“……”
这句话仿佛惹到了他,总共抽了两口,将烟干脆地丢进在一次性茶杯里,径直走到柜台前结账。
伏黎看见烟星瞬间湮灭。
清澈的茶水污染成深黄,晕开黑色杂质。
祁希予扫完付款二维码,走出门口就没动了,背对着她。
伏黎慢吞吞走过去。
他似乎能听见她的脚步,在理他不到半米远时,突然转过头。
幽幽道:“说好的两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