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婆子道:“这贱婢的老子娘在孙太太院里当差,不大不小还是个管事儿的婆子呢。”
“哦?”季沅的眉梢轻挑,看着那丫鬟犹自傲气的脸儿,“我说这胆儿怎么这么肥呢。”
季沅手中的团扇轻轻摇着,纤细白皙的指尖握在那乌木的扇柄上亮白地招摇。
“就算老子娘在云水苑里当差,也是府里的人,是府里的人就得按府里的规矩办。可是老太太这些日子在礼佛斋戒,见血腥不吉,那就……”
季沅看着那丫鬟浑身僵硬戒备的模样,淡漠道:“发卖了吧,倒也利索。”
“你敢!”那丫鬟奋力挣扎起来,叫骂道:“我从小在孙太太身边长大,是太太身边的人,你凭什么发卖我!”
“凭我是主子呀。”季沅倒是一点不生气,还能带几分笑意,只是眸底结了冰霜,“你的身契在海府一日,我就能处置你,管你在谁的身边长大呢,谁让你要犯在我的手里。”
“我呸,你算什么主子,你得意什么!”两个婆子压着那丫鬟,可她却似疯了一般,一边拼命挣扎一面道:“公子根本不喜欢你,他宁愿夜夜在青楼里守着一个妓子的门也不愿意回来看见你,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就是一个弃妇,一个没人要的……”
“啪啪!”
后头的话含混不清,钱婆子冲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打得那丫鬟满口是血,“贱婢,由你满口胡言,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拖下去,马上让人找人牙子过来!”
……
熏炉里一丝沉香烟气缓缓升起,风从窗外吹进来,浅色的纱帘微微抖动。
季沅手中的团扇犹自缓缓扇着,一下一下,好像何事都不能惊扰了这节奏。
“让你见笑了。”
季沅低头浅笑,抬眼时眸里还是一派明艳,好似只是收拾了件寻常的小事,“这大宅子里人一多,事儿也就杂成了一团乱麻,烦人得紧。”
季柔望着她,唇瓣微微动了动,“沅姐姐……”
那个丫鬟方才说的……弃妇?
“你瞧你那吓傻了的样儿?”季沅嗤嗤笑出了声,红唇扬起明艳不可方物,就似那啼血的杜鹃,“到底还是少见了世面,不够镇定。”
“我记得夫君同我说过,海公子为人谦逊有礼,是个温厚之人。”
温厚之人,怎么会留宿青楼?
季沅的唇角勾了勾,几分浅浅的嘲讽,却又满不在乎,“他的确是个温厚之人,还有情有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