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让阿青说中了,林稚打的就是不带奴仆、只带四毛的打算。
这时候买奴仆要签卖身契约,林稚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到底是不习惯被人伺候,养只狗就很好——现代的独居青年不都是这样的?
而且……而且说不定不是独居呢?
想到当初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谈恋爱也是如此”的自己,林稚叹了口气,真是堕落了。
都怪孟琼舟!
下午的时候,七皇子的侍从阿宝通知林稚去看宅。
“稍等。”林稚正在揉面团,边擦手上的面粉边道,“我净了手就来,小郎君先吃些糕饼吧,也好打发一下时间。”
阿宝看上去年龄不比七皇子大,闻言又是心动又是犹豫,“可以吗?”
林稚没那么多讲究,“有什么不可以?”说完让沈小七给他上了一碟千层酥,“这千层酥里放了糖渍梅子馅,酸甜可口,小郎君且尝一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大概在主仆之间也同样适用,看阿宝那团团圆圆的脸蛋,看样子也是个吃货无疑。
“那……那就多谢店主郎君了。”
低头一看,盘里放了五六块方方正正的酥糕,一层糕叠着一层馅,梅色雪白错落有致,模样好看得很。
阿宝吞了吞口水,轻轻拿起一块,饶是如此小心翼翼,外皮还是酥得直往下掉渣,然而咬到湿软酸甜的内馅儿,又觉得口感细腻无比。
“好酥好软的糕饼!这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声小小的惊叹,林稚把手中的湿皂荚打出泡沫,笑笑没说话。
估摸着他吃完了糕,他洗净手出来,“我们走吧。”
“这糕真好吃!”那小仆擦擦嘴站起身来,欢天喜地道,“多谢店主郎君招待。”
许是阿宝吃了糕有力气,马车驾得很快,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几人便到达了南湖附近的那所宅院。
一改前朝雄浑的装修风格,本朝房屋建筑纤巧秀丽,风雅简约,七皇子这处宅院更是完美契合其中特点,还没近前,一片片黛色鱼鳞瓦先映入眼帘。
“鱼鳞瓦?”林稚笑道:“飞鱼甩尾,浮光轻盈,七殿下好审美。”
阿宝讶道:“店主郎君竟识得鱼鳞瓦?”
“当初修葺酒楼,从泥瓦匠那里偶然听来的。”
“原来林氏酒楼是店主郎君亲自打点装修的?怪不得如此大方美观,与素常食店酒楼都不一样。”
阿宝没少帮着七皇子忙装修事宜,两人一进院子就给他介绍起来:“正前的两棵树是西府海棠,现在不显,等春天开了花,那才叫一个漂亮。”
“那歇山抱厦、悬鱼惹草,都是官家派能工巧匠,按照《第一江山》打造的。”
淡绿色的悬鱼从博风板垂下,与边沿檩头的三角云纹惹草相得益彰,乍一看去,还以为鱼儿游动在云间。
林稚看了一眼,笑道:“果真精巧。”
两人一路来到庭院,看见一处水池,阿宝又道:“这是四水归堂,乃是招财纳福的象征,店主郎君可喜欢?”
听到“招财纳福”,林稚道:“当然喜欢。”
阿宝仍一脸兴奋地为他介绍,“冬天暂且不提,等到天气暖和薄冰融化,店主郎君尽可养些红顶虎头的金鱼、孔雀鱼……”
林稚点了点头,心想,到时候就养些麻鸭、白鸭、三穗鸭……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路行至宅门。
“殿下说了,这处宅院最大的缺点之处便是只有两进,小了点。”
阿宝摇头道,“店主郎君若觉得此处地小,我家殿下在南湖还有一处三进的宅院,就是离店主郎君的酒楼远了些。”
“不小。”林稚连连摇头,“我一人住正好,再大就显得冗余了。”
冗余倒不是关键,关键是再多一进仪门他就没钱买了!
阿宝点点头,“虽然只有两进,但若是店主郎君以后有了新妇,也是富富有余。”
想起孟少卿挺拔清俊的身姿……新妇?
林稚忍不住笑了,但也没有反驳,笑着说了声“是”。
推开门,屋内的侍卫退开一步,露出里面正在喝豆蔻饮子的七皇子,对方微笑看来:“店主郎君可还满意?”
“殿下庄宅子纤巧秀丽、雅致朴素。”林稚叉手一礼,“我只觉自己高攀这宅院了。”
“店主郎君说的哪里话?”七皇子小孩子心性地道,“我和小郎君有缘,便是这屋子与小郎君有缘。郎君以后莫再说这些话了。”
“好,我不说。”林稚顺着他道,“那改日给殿下做些吃食如何?”
果然,这话七皇子爱听了,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好!”
“不知殿下有什么想吃的?”
七皇子细细一琢磨,为了林氏酒楼来到临安,几日下来,倒也把临安城有名的美食吃了个遍,要说有什么想吃的……
“前几日三郎吃了一道萌芽肚,我吃着味道不错,问他做法,却如何也不告诉我。”
七皇子有些愤愤,“所以小郎君可否为我做些猪肚菜?到时我也如法炮制,好好气一气三郎。”
看来这些贵客平日里山珍海味吃得生厌,开始把魔爪伸向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