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檀信誓旦旦,勋旧鼎力支持。
新氏族中有人想争使臣,见状也只能偃旗息鼓,等待下次机会。
事情很快敲定,入觐的粮、布、器具和金等全部备妥,由礼官攥录成簿册,交给林珩过目。
对照历次大觐,除实物之外,还应献上百名奴隶。
林珩浏览过簿册,直接大笔一挥划去此项,改为同等数量的牛羊。
“君上,此事坏规矩,恐被指摘。”看到修改后的簿册,礼官出言提醒。他并非真有异议,全出于职责所在。
“天子分封诸侯,定五年大觐朝见。开国之初,献奴全为战俘,祭祀为牺牲,全乎世情。如今时过境迁,我国人力珍贵,再献奴隶实在不妥,故以牛羊替之。”
晋开国时,国内兵力有限,常遇胡人侵扰边境,还有野人劫掠,国人损失惨重。当时抓获的俘虏都是血债累累,杀之大快人心。
如今的情况截然不同。
晋国正在备战,国内各处大力发展生产,所需人力与日俱增。国内青壮看似不少,分到各处就显得捉襟见肘。
之前抓获一批犬戎,暂时填补不足,但非长久之计。林珩发出招贤令,接纳内附的羌夷,还下令搜寻野人,只为补充缺口。
这个紧要关头给上京送人,还必须是青壮男女,绝无半分可能!
林珩的语气斩钉截铁,决心不容动摇。
礼官非是真心想劝,不过是例行公事。见林珩无意更改,也就从善如流地收起簿册,不打算再多嘴。
史官详实记录林珩所言,末尾总结出四个字:君上惜人。
临到出发日,巫在城下祝祷,卜谶大吉,以鼓声宣告城内外。
林珩驾车出城,亲自为雍檀送行。
君臣惜别,雍檀登上伞车,在车上叠手,随即下令出发:“启程!”
林珩停留在原地,目送队伍远去。想到临时改变的计划,以及由此带来的诸多不确定,对楚国和公子项又多一分杀机。
鼓声隆隆,号角不歇,直至最后一辆大车远去,在视野中化为一个黑点,鼓角声才告一段落。
“回宫。”
林珩下令回宫,黑甲率先开路,护送玄车穿过城门。
出城时天色尚早,归来已是日上三竿。
道路上车马骈阗,人群熙来攘往。商坊和百工坊前人头攒动,尤其热闹非凡。
玄车经过处,人群自行让开道路,目送车驾经过。
队伍行至宫门前,林珩刚刚下车,就见内史许放快步迎上来,手中捧着一只木管,里面装有临桓城送来的密报。
“君上,边境有异。”许放低声道。
信鸟飞入宫时,林珩已在城外。
仪式中途不便打扰,许放只能守在宫门前,等候林珩归来。见到玄车停下,第一时间上前禀报。
林珩接过临桓城的奏报,展开后一目十行,表情中窥不出情绪,难知他此刻所想。
“宣九卿入宫,言有要事相商。”
“诺。”
马桂和马塘齐声领命,各自在宫门前上马,飞奔赶往氏族坊。
除田婴领兵在外,智渊和鹿敏等人接到旨意,当即命人备车,接连赶赴晋侯宫。
马车穿城而过,几人在宫门前相遇,来不及多做寒暄,联袂踏上宫道,在侍人的引领下去往正殿,
日头高悬,阳光从头顶洒落,光芒刺眼。风却开始变冷,是冬日将临的讯号。
智渊等人登上丹陛,一同拾阶而上,在殿门外等候。
侍人入内通禀,少顷殿门敞开,林珩宣众人入内。
殿内燃着熏香,香气萦绕在鼻端,带来丝丝清爽,令人精神一振。
大殿尽头竖立漆金屏风,屏风上绽放大朵花卉,绚烂夺目,美不胜收。
阳光落入殿内,在地面铺开光斑,也覆上屏风前的身影。
黑袍玉冠,冷如霜雪。煞气凝固在周身,与背后的花团锦簇割裂,形成鲜明对比。
智渊等人心有所感,在林珩抬头时,不约而同叠手下拜:“参见君上。”
“起。”林珩召众人起身。
“谢君上。”智渊等人再拜后起身,分两侧落座。
殿门在众人身后合拢,发出一声轻响。
殿内陷入寂静,光线发生偏移,覆上林珩肩头,刺绣的玄鸟融入光中,边缘浮现金辉。
“召诸卿前来,实因楚甲寇边,掷胡骑首,焚临桓城外要塞。”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