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咋地,当时我生宝月的时候也没帮过忙。我生的头一胎,没伺候过孩子,宝月在他奶家炕上玩,拉炕上了,这当奶的也不说帮着收拾一下,急头白脸地冲着我喊,让我收拾,好像是我犯了多大的错似的”。一提到婆婆,高氏也是一肚子的气。
“就大哥家的孩子是她孙子,咱俩家的孩子都不姓王。这些年了,就没见当爷当奶的给孙子们吃口好吃的。那年我家宝稻看见他奶吃苹果,馋的哇哇哭,他奶也没说给一口,就说家里没有。当谁不知道啊,她家好吃的都藏在柜里了。藏得可严实了,咱老爷子都翻不出来,咱家老太太背着人偷摸吃”。
“这一点当奶的样都没有。当初我家宝月才多大啊,非得让我家宝月跟老刘家那小子定亲,我跟你二哥不同意,他奶这个闹啊。她咋不给大嫂家宝桃定亲呢,就看我新媳妇好欺负,你二哥也怂,挑着我家欺负”。高氏越说越气,恨不得破口大骂。
“可不咋地,这年头,谁家孩子不大点就定亲啊,咱们都不知道老刘家是啥人家,离得还远,咱老太太就是相中人家地多了。地多有个屁用啊,嫁过去还不是给人家种地的。咱们这嘎达还缺地。听说老刘家的儿媳妇活得可累了,当初咱们说要退婚,她奶死活不同意,咱们也怕磕碜,这才没退,寻思再好好打听打听。这回好了,让人给退了,这事更磕碜了”。一提这事,钱氏也替自家侄女不值,自家好好一个小闺女,愣是被她奶给坑了。
“上赶着不是买卖,那老刘家总以为是咱家上赶着他家,老刘家那小子就从来没来过咱家,更别说帮忙收拾庄稼了。咱们这谁家女婿这么不会办事,想想我就生气。都赖我,当初心思就是让她奶给说活泛了,还以为老刘家是个好人家,现在想想,地多有个屁用啊,咱们这大荒地一片一片的,随便开,种都种不过来。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咋想的,跟抽了风似的,非要定这个亲,整得我好好一个大闺女让人退了亲……”。高氏还想继续诉苦水,被弟妹用手肘怼了一下,顺着钱氏的眼神,看见自家婆婆领着大嫂过来了,赶紧止住了话头。
两人给钱氏各拿了十个鸡蛋当做下奶礼,看了几眼孩子,就回去了。紧接着陆陆续续有几个相熟的女人送鸡蛋,基本都是五个鸡蛋,也有关系处得不错的人家给拿了十个鸡蛋。在稻花村基本上下奶礼也就这么多了。
高氏一直陪着客人说话,忙叨了一上午,也没心情和弟妹继续吐槽了,也就回了家。
王有金家的儿子们都长成大人了,人家一家子就能划船撒网。王有银和王有钱两兄弟一直都是搭伙打渔,因为要划船,至少船上要有两个人,要不然不好撒网。
往年都是男人下河打渔,女人在岸边拣网,谁家的网谁拣,拣好的鱼直接卖给鱼贩子。
今年的打渔期正好赶上钱氏坐月子,钱氏是没法下地了,孩子们还小,也不太会拣网。宝月作为两家最大的孩子,只能去帮着三叔拣网了。
宝日今年跟着爹爹和三叔一起在船上撒网,宝月则带着九岁的堂弟宝稻一起帮三婶家拣网。
为了自己的脸蛋,宝月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在草帽边上缝上布帘,只露出窄窄的脸,以免脸蛋被太阳晒黑了。
王有银家的猪一直都是圈养,从不往山上放,所以每天中午还要再喂一遍猪,这样猪才能长膘。
宝月把中午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宝星只要烧火热一下就能吃了,宝星和宝地被留在家里看家,顺便喂猪喂鸡。
今年鱼贩子收鱼的价格跟往年差不多。大鲤鱼三文钱一斤,胖头鱼、白鲢鱼和花鲢鱼这种大鱼两文半一斤,小鲤鱼和刺多的鲫鱼两文钱一斤。
鱼贩子收鱼便宜,卖鱼则几乎翻了倍。但是稻花村以及附近的村民也很少有自己去卖鱼的。
自己卖鱼浪费时间,摆一天摊也未必能都卖出去,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直接打渔去了。
最主要的是,这些鱼贩子都是拉帮结派的,你要是一直卖鱼,跟他们抢生意,他们就会聚一帮流氓找你茬,砸你摊子。家里男丁少的人家,根本打不过这帮鱼贩子。
像王有银兄弟这样的老实农民,打渔就是赚点外外快,根本没必要得罪鱼贩子。老老实实趁着旺季打几天渔,剩下的时间还得伺候庄稼呢。
王有银家的三片网,两片是大号网,专门用来捕大鱼的,剩下一片是中号网,能捕稍微大点的鲤鱼和鲫鱼。
王有银三人划着船选好了地点后,将六片网依次撒到了河里,然后用绑着筐的木棍在附近赶鱼,要是运气好的话,筐里还能捞上几条鱼。
负责打渔的三个人天还没亮就出发了。高氏带着两个孩子赶着驴车到岸边的时候,太阳已经有点高了。
宝月她们所在的岸边离镇上很近,这是镇上最大的渡口,基本上附近村子打渔的人都在这个渡口上岸。
三人将自家的网各捞上来一篇,放在筐里,划船到了岸上。
宝月从家里带来了杂面包子,包子馅是韭菜鸡蛋的,韭菜多鸡蛋少,但是味道还是挺好的。
三人狼吞虎咽地将包子吃光了,又喝了口葫芦里装的热水。肚子里有了东西,身上也暖了,赶紧划船回去接着起网。
宝月也做过拣网的活,所以加上宝稻,两人的速度倒是勉强跟得到上高氏。王有银家起上来的是大号网,网了三条大鱼和几条小鱼,收获还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