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还是我来……”越枝枝握着小刀的手往背后收。
越明初又说了一遍:“我来。”
他的声音如同秋雨打在青竹上,清浅温润但沉稳有力,令人安心。
“你俩别磨叽,谁来都行,赶紧的!”颜花君催促道。
越明初示意越枝枝将银线上的食骨蛊放在地上,然后拿过小刀,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胸口上扎了一刀。
鲜红的心头血瞬间将小刀刀尖浸红。
越枝枝一脸担忧,忍不住叫了一声。
越明初眉头都没皱一下,神色自若地将小刀从心口拔出。
越枝枝抬袖,一股银线便攀上越明初心口,为他止血。
越明初高举小刀,刀尖朝下。
一滴血缓缓落下,滴落在食骨蛊的背脊上。
那食骨蛊正在地上玩银线,一接触到越明初的心头血,动作立刻凝滞了;它缓缓看向越明初,眼珠变得浑白。
颜花君急切道:“你问它,方才在房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越明初开口,吐出几个字。
全是听不懂的单调音节,有如虫鸣。
在场的人一脸茫然。
而秋玉疏能听懂。
上一世她落入万蛊窟后,除了练成蛊术,还学会了一些蛊语。
越明初提的问题,的确是颜花君所问。
秋玉疏垂下眼皮,掩去眼中那一丝动摇,唇瓣张开又下合,开始施展驭蛊术。
她要让这食骨蛊摆脱问蛊术的控制,不给真实回答。
秋玉疏的嘴唇轻轻合拢,念完了蛊咒。
食骨蛊浑白的眼珠快速地动了几下,身体轻微扭动,似乎不知道到底是要服从问蛊术,还是秋玉疏。
它张开嘴,发出一阵无意义的鸣叫,其间断断续续地夹着几个蛊语:“……指使……吞……颜……脑骨……”
秋玉疏稍稍松了口气。
这回答不仅零碎,而且完全没有提到秋玉疏。
众人都在等越明初翻译。
越明初薄薄的唇瓣张开,毫不犹豫地向众人转述:“它说,是颜师兄养蛊反噬。”
秋玉疏一愣。
越明初神色平静,语气笃定。若不是她能听懂刚才的蛊语,差点就相信他了。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情,他为什么会帮她?
秋玉疏在这边百思不得其解,那一边的颜花君直接暴怒。
她的眼珠瞪得快要突出来,难以置信,一把抓住越明初的衣领:“此言当真?你可有胡言乱语,维护秋玉疏?”
越明初被衣领勒得喘不过气来,努力蹦出几个字:“此言当…咳…当真……”
一旁的宣如霜“啧”了一声:“颜岛主,是你说要用问蛊术,人也是你自个挑的,此刻怀疑的又是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颜花君目光如刀,恶狠狠地直视越明初。
而越明初坦然回视,一脸真挚。
秋玉疏见了,心里感慨:这家伙的演技不错,不亚于自己。
“好。”颜花君松开手,仍旧饿狼般凝视越明初,下了命令,“既然你没说假话,那就对天道起个誓。”
秋玉疏脑中的弦猛然崩紧。
若对天道起誓,那越明初必定会被天雷劈中。届时,大家便会知道越明初撒了谎。
除非……
秋玉疏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主意,但她不能堂而皇之地告知越明初。
她再一次驱动食骨蛊,试图让食骨蛊用蛊语来提醒越明初。
越明初弯腰咳了几声,然后站直了,缓缓竖起右手。
苍白而修长的五指并拢,如青松一般,直对苍天。
“天道在上,弟子越明初,在此起誓,咳咳。”越明初一字一句,不快不慢。
颜花君直视着越明初,脸上的肌肉因而愤怒而微微抖动,一把剑浮现在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