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没呼吸了,是不是快死了啊?”
苟岩蹲在陈庆的身边, 伸手去探其鼻息,一脸担忧地自言自语。
范旭日得了灵感,猛地一拍掌,指着昏迷过去的陈庆:“谁说没有活物了,这里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么?反正他也活不了,不如用他一试。”
除了员峤岛弟子们面上露出惊异之色外,其余人神色各异。
有人犹豫:“若当真是快死了, 那确实可以, 但万一他还能被救活呢?咱们岂不是残害同门了?”
有人赞同:“我觉得可以啊, 牺牲他一个人, 可以救我们所有人,这笔账是划算的。”
齐修站出来,愤怒道:“你们这般行径, 和那些嗜杀的魔修相比, 有什么不一样?”
越枝枝也反对:“不行,陈庆还有救, 若是今日能出谷, 他这种伤势对春风堂来说不算难事。”
范旭日嗤之以鼻:“今日出谷?那阵眼都不知还有多少个, 出不了谷, 所有人都等死吧!”
泾渭分明的两派吵了起来,剩下一拨摇摆不定,左右为难。
江子湛问秋玉疏:“阿娘,怎么办?”
秋玉疏摸了摸下巴, 目光紧紧地盯着一个人, 没有立刻回答。
越明初则喃喃道:“我们一直在破阵, 但这阵到底是谁布的?”
秋玉疏听了,眨了眨眼,心想这小呆子的确聪明。
“要破阵呢,还有一个办法。”她开口。
她的音量不高,却令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范旭日一脸不耐烦,别过头去,但也没吭声。
秋玉疏的目光掠过一个人,道:“杀掉布阵之人,此阵不攻自破。”
布阵之人?
众人交头接耳,面面相觑。
范旭日眉头紧拧,暴躁道:“难不成布阵之人,就在这山谷里?”
秋玉疏轻笑一声:“正是。”
“怎么找?”范旭日双目圆瞪。
秋玉疏看向一个人:“不用找,就在此地。”
众人大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蹲在地上的苟岩。
苟岩缩了缩脖子,眼神茫然又惶恐:“你在说什么,我……我可不会布这种阵。”
范旭日怒笑一声:“秋玉疏,你脑子有问题吗?随便指一个人?苟岩是我好朋友,从小玩到大的,你说他能布这破蛛阵?信口雌黄!”
秋玉疏看着范旭日,脸上露出一副看智障的同情神色:“苟岩的确不会布阵,但此人并非苟岩。”
此言一出,众人皆震惊。
范旭日的头皮猛地炸开,但仍下意识地反驳:“绝不可能,我们每日都在一起!”
他嘴上这么说,双腿却很诚实地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一脸无辜的苟岩。
秋玉疏似笑非笑:“你确定?”
被这么一提醒,范旭日终于想起来,他和苟岩并非每日都待在一起。
之前,按照排名,苟岩该去员峤岛,但因为大病了一场,就没去成;病好回去后,范旭日动用了范臻荣的关系,把苟岩捞进岱屿岛,让他继续做自己的狗腿子。
范旭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冷汗涔涔,瞳孔倏然放大。
修士是很少生病的,苟岩那一次没有来由,说病就病,的确十分离奇。
或许,根本就不是得病了,而且被人附身,换了元神!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苟岩:“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苟岩脸上的无辜神色继续维持了片刻,终于慢慢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诡异神情。
他的眉毛下瞥,眼角往下耷拉,鼻子微耸,嘴却咧得很开,十分渗人。
“你……你大爷的,你是个什么鬼玩意儿!”范旭日魁梧健硕的身形一颤,仿佛一座即将倾倒的巨塔,又后退了几步,顺手将身边几个同门推上前去。
苟岩维持着脸上的神情,缓缓站起身,连声叹息道:“啧啧,我还等着看好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看向秋玉疏:“小小年纪,观察力倒是很强,修为也高,只可惜,今日也要葬身于此了。”
“要不然。”苟岩的嗓子里发出阴森森的冷笑,冲着秋玉疏伸出一只手,“你也入魔,我便放过你。”
秋玉疏也笑,笑容甜美:“感谢邀请,不感兴趣。”
她话音刚落,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不由分说地向苟岩刺去。
同一时刻,苟岩伸出的手骤然变大,撑破人皮,钻出一只漆黑的蛊虫触手,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尖锐的毛刺和浓稠的粘液。
众人惊呼连连,吓得屁滚尿流,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