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瓜则显出了枯黄颓败的架势,在豆角旁边丧眉耷眼的,确实该拉秧了。
姜冬月先把还挂在枝头的那些手指长的小黄瓜全摘下来,再把搭架子的竹竿和树枝拔掉,整齐拢在地头。
最后挥起镰刀,把黄瓜秧连根削断,任它们躺在原地。等种新菜的时候再翻垦,这些秧苗就能添点儿养分。
拉好黄瓜秧,姜冬月又照例除了草,摘下长成的豆角,看看没什么遗漏的,便收拾好提篮往回走。
闺女还在家等着,姜冬月的脚步难免比来时快些,走过桥头却忽然被人叫住。
“冬月,冬月!老黑兄弟在家吗?快叫他来窜个忙!”
喊话的是赵大花兄弟赵成才,他跑得满头大汗,神色也有些紧张,“陈爱军他丈人在爱党家里打起来了,有点儿拉不住!”
姜冬月听得一头雾水:“爱军他媳妇是我们魏村的啊,怎么能跑咱村儿支书家里打架?”
真动手也得上陈爱军家里打女婿吧……
赵成才梗住了:“这、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得赶紧再叫俩人。你回家见着老黑了也叫他快来啊,他个高脸黑,镇得住场面。”
姜冬月:“……行,我这就往家去。”
第16章育红班
乡下地头不讲究耍官腔,很多人到老都分不清镇长县长谁是谁,但大伙儿对村支书绝对是非常熟悉的。
因为每逢浇地、种地、交公粮、过庙会等,就需要支书四处跑动协调,鞋底子都能磨薄两层。平常谁家遇到困难或有什么纠纷,也是找支书调解。
陈爱党在石桥里当了好几年支书,名声一直不错,怎么今天叫兄弟的老丈人打上自己家了?听赵成才那意思,陈家人还有点儿底气不足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
姜冬月想不出原因,远远看到还有其他乡亲往陈爱党家的方向跑,乱哄哄的,赶忙绕了两条巷子朝家走。
她这会儿挺着个大肚子,可不敢凑打架的热闹。
没走几步,迎头碰见唐墨和王满仓,脚步匆匆地往街上奔。
“老黑,满仓大哥,你们俩干啥去啊?”姜冬月问。
唐墨一头板寸湿漉漉的,明显是刚下工洗了把脸,就让王满仓给叫走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皱着两道浓眉,说道:“上爱党家窜忙去,不能叫人在自己村儿里把支书给打了!”
姜冬月板起脸:“打什么打?你少在外头胡闹。”
“咳咳,打不起来,冬月你尽管放心。”王满仓挤挤眼,“我正跟老黑说呢,陈爱军在外头勾搭了一个年轻小姑娘,人爹娘找上门了,说是好像怀孕四五个月了?完了陈爱军他亲丈人也来了,两边一碰头,爱党也不好办,想着多找几个人壮壮声势。”
唐墨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陈爱军?不能吧?他都俩闺女了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王满仓压低声音,“要不是陈爱军这事儿干得不地道,爱党那厉害脾气,能叫兄弟的大舅子指着鼻子骂?早抄家伙了!”
唐墨瞪大眼睛:“嘿,真是看不出来啊!”
“原来是这事儿……”
姜冬月也很惊讶,她这几天光盘算着怎么挣点儿钱了,还真没想起来这茬,难怪先前赵成才吞吞吐吐的。
抬头一看唐墨,那脸也不黑了,眉也不皱了,两个鼻孔都透着股暗戳戳看热闹的劲儿,姜冬月赶紧叮嘱道:“老黑,满仓大哥说的对,你到了可别充能耍横,随大流行动吧。”
唐墨浑不在意地道:“支书还在前头压阵呢,我耍什么横啊?要打也捡着陈爱军一个人打,叫他偷腥犯错误。”
王满仓也说:“冬月你放心吧,咱村有头有脸的都过去了,肯定不能动手。我和老黑拐个弯儿再把刘建设叫上,他鬼精鬼精的,肚里有主意。”
“行,那你俩慢着点儿。”
目送唐墨拉着王满仓匆匆走了,姜冬月忍不住叹气。
从前她日子过得难,也没闲工夫上别人家里,光知道儿子半岁时陈爱军离婚再娶了,没想到这么早就闹起来了。
唉,真是造孽啊。
姜冬月拎着提篮回到家,进门就见唐笑笑嘟着个嘴:“妈,我的西红柿飞走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麸子瓮里还有最后一个西红柿,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因为人小胳膊短,担心藏到底下了够不着,又去厨房拿了火钩子去里面来回扒拉。
结果小脸蛋叫麸子荡得灰扑扑的,还是没找到。
唐笑笑很低落:“妈,你再帮我找找吧。”
姜冬月心知肚明,那个西红柿是唐墨昨天晚上回来口渴,顺手从瓮里摸出来给吃了。她本想今天去地里摘两个,偏偏西红柿也快拉秧了,长得慢,都是小青瓜蛋,最后就没摘。
“行,妈晚上给你找。”姜冬月岔开话题,先往锅里添了水,把锅坐到煤炉上,然后一股脑将提篮里的黄瓜倒进水盆,招呼唐笑笑,“你看,这就是拉秧黄瓜,还不少呢。”
水盆里的黄瓜歪七扭八,和平常吃的大不一样,唐笑笑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捡起一根有点弯曲的细小黄瓜在手上比划:“它好小呀,还没有我的手指头粗。”
“这个脑袋胖,尾巴短,像个大蝌蚪。”唐笑笑越看越好奇,“妈,这些怎么吃呀?”
“拉秧黄瓜没个形状,只能腌了吃,腌好了又脆又香。”
姜冬月说着,去西屋找出腌菜的小坛子洗刷干净,放到天地台上晾着,然后把黄瓜搓洗两遍,大的对半切开,和小的一起晾到两个盖帘上。
忙活一通,锅里水也开了,姜冬月淘半勺米下锅,开始择豆角:“晚上炒豆角鸡蛋吧。”
又问唐笑笑,“今天收了几个蛋呀?”
闺女性子随她,勤快且爱收获,不管收点儿啥,都有种大丰收的喜悦,每天掏完鸡蛋喜气洋洋的。
“哎呀,我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