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绒挑眉,掏出铜板与渡口小丫头买了一篮花,交给易星提着,一行三人踏上了摇晃的小舟。
天边横卧橘色长云,小舟分波划水,往那河流尽处而去。
与此同时,内河另一边,几道人影诡谲移动,一山羊胡男子酒意朦胧地找着自家船,“嗡”地一下,颈间剧痛,人便歪倒下来,被稳稳扶住,后面迈出个身段挺拔高大的男人,一晃便上了船。
四周无人察觉异样。
小舟从喧嚣里驶向静谧。
河面漆黑幽深,天色沉下来,两岸横枝张牙舞爪,碧叶遮挡了天穹,月色被隔绝在绿荫之上,耳畔连虫鸣也不闻。
足足驶了两刻钟才到地方,不过是从一叶小舟换到了另一条游船上罢了。
船上守备森严,一共两层,光甲板上可见的守卫便有二十来个。
但船舱里头艳灯红纱浮于暧昧,隐隐泻出乐声,细听都是些淫词艳曲。
“别是条花船。”司绒玩笑似的说。
“贵人喜欢?船上也有小官儿,干净的,一会儿就叫来伺候贵人。”刘宽一门心思想上蓝凌岛,所以他从来不小看女子,那岛上叱咤风云的一半儿都是女人。
岛上前十年姓黎,后十年姓龙。都是女子。
点小官儿这事,太正常了。
听说龙家那位,就养了个容貌顶顶好的。
易星额头滴下冷汗,想,你要死了。
“行啊,要两个。”司绒扬起眉,入乡随俗么。
陆续有小船靠来,黑夜里微风流转。
两个。
衔尾登船的男人轻轻一声哼,喜欢两个,行,给你两个。
有刘宽的引荐,司绒直接上了二层船舱。
舱门大开,里头挺宽敞,四周置着小几,没有笙歌艳舞,只错落着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哟,贵客来了。”当中首座的男人当即起身。
这也是个掮客,司绒打眼便瞧了出来。
买主不会如此殷勤,手里攥着银钱的人也不必要殷勤,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就会有人抢着替他们周旋。
掮客叫老叶,大名叫什么,没人知道,是常年辗转在蓝凌岛和琵琶岛的老手了,听闻能与烬三爷说上话,但不一定是烬三爷的人,蓝凌岛上,倒戈是常态,忠诚才稀罕。
从司绒在门边出现的一刹,老叶的目光便移不开了,心道好俊的姑娘!
司绒换了身红色马装,窄身束腰,薄肩长腿,确实当得起“俊”字,俊逸风流,妩媚潇洒,有游商羁客的范儿。
“姑娘不像来这地儿的人。”老叶亲引司绒往次席落座。
“试探我呢。”司绒笑眯眯的,话直得不得了。
“我们做这生意,自然要谨慎些。”老叶说道,他识人无数,在刀尖儿上舔血的人,反应快得很。
“谨慎能保命苟活,可谨慎吞不下好东西。”司绒摇摇头,笑里带点儿遗憾,像是可惜这次找的买家不够胆大,起身就要走。
一旁坐着的紫衣女子朝老叶颔首。
“姑娘!”老叶把司绒拦在了门口,“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家中行四。”司绒取了个谐音,扯了个小谎。
“四姑娘,何必急着走呢,谨慎不是坏事,人嘛,总要活着才能做更大的事,你说是不是?”
这意思是他们能吃得下好东西,也能保证司绒安全。
司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有道理。”
衣衫隐蔽处,九江伸出两指。
二。
第二席的人,那个紫衫女子才是今日买主。
老叶留住了司绒,朝里恭敬地伸手,两人正要往里走,忽然外边左右木梯传来些许脚步声。
右边的嘈杂些,不多时,刘宽领着四个男人上来了,脸上笑得比京里任何一家青楼的老鸨都灿烂。
“……”
刘宽还挺会办事儿,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彪悍的俊秀的文雅的浪荡的,给司绒把口味凑了个齐全。
“热闹。”
左边木梯传来道声音,司绒僵着脖子转头,对上一双冷冽的眼睛,引客小厮还在招呼着,但那人靠在了船舷,在夜风中看着司绒说。
“不急,姑娘喜欢哪个?先挑。”
作者有话说:
太子:挑一个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