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林间铺就的鹅卵石,穿过谷里的小树林缓缓靠近, 走得越近, 那声音越是痛苦凄厉, 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于是到最后只能发出呜呜哀鸣。
一阵冷风经过, 神医打了个哆嗦, 发现声音传来的地方竟然是白珑和符阴的屋子。
那间竹屋在冰魄皎月灯的照耀下,本来应是静谧宁和的, 然而此时此刻,却显得阴森诡异,仿佛门一开,就会有数不清的邪魔从中冲杀出来!
神医手上发颤, 心底惊疑不定,难道……符阴那小子趁着夜深人静,在偷偷折磨白珑?
那家伙浓眉大眼的竟然是这种禽兽!
怎么办?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夫啊!他拼了性命也打不过一条龙啊!可如果不去,难道就这么看着白珑被折磨吗?
想到小姑娘灵秀的眉眼和讨喜的性子,神医一咬牙,奔了过去。
冷静冷静,不能意气用事,先观察观察!
抱着这个念头,神医悄悄靠近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往里张望。
屋子里烛火明亮,却映得女子的脸一片惨白。
他看到一个被堵住嘴巴的女人躺在地上,双手像是被术法所缚无力动弹,双腿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着,一动不动搭在身下,很明显,她的双腿已经被人为打断了。
断腿的痛苦时时刻刻折磨着她,即使此刻没有任何人动她,她也痛苦得不停呻.吟。
神医心想,这个女人是谁?他从不知道谷里何时多了这么个人,她怎么会在白珑和符阴的屋子里?
虽然如此,但得知被折磨的人不是白珑,神医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屋里传出了有人走动的声音。
神医发现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突然浑身僵硬,用不敢置信又惊骇无比的目光瞪向来人,那是……白珑!
神医惊愕地睁大眼睛。
手捧一盏烛火,身着一袭黄裳的白珑美得不可方物。她双眼亮晶晶的,脸上带着笑容,像是一个孩童终于找到了心喜的玩具,高高兴兴就捧着烛火蹲在了白衣女子面前。
“呜,呜呜……”白衣女子红着眼睛连连摇头,脸上是求饶的表情,眼中却透出怨恨来。
烛火晃动,映得白珑满眼都是摇曳的火光。
她把烛火摆在不能动弹的白珍身边,想了想,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又跑去点了两盏,三盏烛火围在白珍的脑袋边,将她一张脸照得连面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做好这些准备,白珑便在白珍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拔出了一把黑色匕首。
白珍:“呜呜……呜呜……”
她想摇头,可是浑身都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控制着,用尽全力也只能动一动眼睫毛。
白珑:“你不要叫太大声,会吵醒别人的。我努力一点,很快就做完了。”
她的语气太过轻柔,声音太过动听,当神医以为白珑是要帮这个可怜的女子接上双腿时,眼前血花四溅,白珑一刀划破了那女子的脸庞。
神医蓦地张大了嘴巴,双手捂住了自己下半张脸,尽管如此,从他此时颤抖的上半张脸以及剧烈扩张的瞳孔,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的惊恐与震惊。
那白衣女子也蓦然睁大了双眼,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了痛苦破碎的呜呜声。
白珑毫不在意,她只歪了歪脑袋,仔仔细细盯着对方脸上那道划痕,喃喃自语,“咦?好像歪了点,跟我原来那道不太一样。”
一只白兔子蹦到她身边,给她提意见,“要不然在上面再添一刀?那样就差不多了。”
白珑皱着眉头盯了半晌,忽然摇头,“不行,十三道,多一道不行,少一道也不行。那样跟我就不一样了。”
神医莫名惊恐:什么跟她不一样,白珑到底要做什么?
从他的视角里,蹲在白衣女子面前的白珑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和平常一般甜美,放在这种情境下却让人格外毛骨悚然。
白珑:“我知道了!先用笔在她脸上画出来!”行动力极强的白珑说干就干,很快就找来了平时画画的炭笔,开始一道又一道在白珍脸上添色。
修修改改,还有白兔子在旁边做指导提意见,不多时,白珑的这幅画就完成了。
而此时,白珍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了一道可怕的痕迹。
盯着白衣女子脸上纵横交错的画,神医想要出手阻拦,浑身上下却僵硬如一块石头,他想要出口喝止,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此时的面色比那阴冷的月光还要惨白,眼睁睁看着白珑手起刀落,一刀又一刀沿着画下的炭痕划上白珍的脸。
鲜血一道接一道涌了出来,混着泪水一起,很快糊满了白珍的脸颊,看着这血肉模糊的一幕,白珑有些为难,“你别哭啊,哭了就不一样了,我那时候都没有哭,所以你也不能哭。”
那白衣女子一张脸已经看不清了,眼神中除了泪水便是痛苦和怨毒。她不知道积蓄了多久的力量,忽然抬起手,快准狠地将一枚银色钉子刺向白珑的脖颈。
白珍满心戾气,去死吧!只要这一枚钉子成功扎进去,她的双腿、她的容貌,都能恢复,甚至更美更好!她要白珑万劫不复!
白珑:“我说过,你伤不了我了。”
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让白珍手里的钉子停在了白珑脖颈一寸远的地方,无论如何也没法往前。
她不可置信盯着白珑,握着武器的手指不断发抖,终于在耗光所有力气后绝望崩溃。砰的一声轻响,手臂重重摔在地上,那枚被她握在手里的钉子被甩飞出去,叮叮当当弹出去老远。
白珑好奇地寻过去,想要抓起那枚钉子查看,刚刚拿起来,那钉子却在她手中一下消散。
愣了一愣,白珑有些不高兴地撇下了嘴角。
不过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高高兴兴地转回身,目光继续在白珍身上打转。
“嘘!你现在只可以小声说话噢。”
塞在嘴里的抹布被拔.出,白珍张大嘴巴,却只能发出蚊蝇似的低语,“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会有报应的!我诅咒你……你不配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