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盛河川的话让她心惊。
想起他们在盛河川面前说的盛景的那些坏话,她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哪里还有脸跟盛河川讨价还价?
她不敢作主,看向了盛爱国。
盛爱国跟李玉芬一样的想法。同时他也不想跟大哥闹僵。
大哥可是老革命,虽然因为身体原因退了下来,但终归还是有些能力的吧?
“那就多谢大哥了。”他语气和缓地道,“我让琳琳以后一定孝敬你。”
事情说清楚,盛河川就不打算再呆了:“行了,你们累了一天,早点做饭休息吧。我回去了。”
“哥,吃了晚饭再回吧。”盛爱国道,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要留客。
盛河川摆摆手:“不了。走了。”
等盛河川离开,盛爱国这才问两人:“送她上火车了?”
“是。”盛国强把今天的事跟父亲说了一遍。
盛爱国听到两人被盛景威胁着签下了断绝声明,他叹了口气道:“算了,终归不是咱们家的孩子。能顶替琳琳下乡,又帮她换来一份临时工,也算可以了。人不能太贪。况且过继给我大哥,也还算咱们盛家人。这份亲缘不是她想断就能断的。”
而盛河川从盛爱国家里出来,就去了单位,往兰城打了个电话
……
几天后,兰城火车站,盛景蓬头垢面、满身疲惫地从绿皮火车上下来。
在李家庄的时候干农活虽然觉得累,但这身体终究年轻,睡一觉就缓过来了,盛景以为走这一趟没什么事。
她没想到只是坐几天火车,就这么难受。这副身体晕火车,半天后就头晕晕地直想吐,胸口跟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呼吸都喘不上气来。
难怪原主到了下乡地点就倒下了。
这会儿呼吸到新鲜空气,她才觉得活过来了。
“盛琳,快点。”几个往出站口走的女知青回头看盛景没跟上,大声喊道。
盛景知道如果盛河川那边顺利,没准在兰城出站口就会看到接她回北城的人,所以这一路上她都沉默寡言,并不想跟一车同到兰城的知青有太多交集。
这世道,患寡而患不均。同样是下乡,别人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她倒好,没到地方就返回了。到时候肯定要引来公愤,被人举报。
不光她,盛河川也得不了好。
但架不住车厢里大半都是下乡知青,这时代的人都太过热情,一上车就互问姓名籍贯和下乡地点,以期找到同路人。
她一直装睡,在听到同一车厢的人都没有跟她同去一个村镇的,旁边的一个叫赵小兰的姑娘一直在推她,她才“醒了过来”,给出了“盛琳”这个名字和下乡的大致方向。
盛景朝那几个知青摆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们先走,我要在这里休息两天。要不然我怕没到地方就倒在路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她脸色青白,唇色白得跟纸一样,大家也看得出她身体很不好。
赵小兰是个热心姑娘,她实在不放心盛景,拉着两个女知青又跑了回来:“要不然我们陪你吧。你这样我们实在不放心。”
“不用,真不用。”盛景扶着柱子直起身来,感觉好了一些。
她缓声道:“家里给了钱票,够我在这里休息几天的。我慢慢走,实在支撑不住下了汽车又在城镇里多呆两天。什么都比不过命重要,我想活着回去,我不会逞强的,你们放心。”
她这话说得三个女知青红了眼眶。
“你们没必要为我多花住宿吃饭的钱。”盛景又道,“听说这里的城镇和乡村之间离得很远,有很长一段路都没有人烟。你们不按时到,不能赶上生产队来接人,不知道要遭多少罪、走多远的路。”
一个女知青一听这话,扯了扯赵小兰的衣袖。
赵小兰也犹豫。
她们都不是富裕家庭出身的,身上带的钱票都是家里东拼西借才凑出来,也没多少。
如果陪“盛琳”呆在兰城,住宿吃饭都要花钱。钱花光了,万一到了乡下生病,连看病的钱怕是都拿不出来怎么办?
她没再坚持,只担忧地问道:“那到时候没生产队的人来接你,你怎么办?”
盛景含糊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总能找到办法的。”
“你可以找兰城的知青办,让他们给你想办法。”赵小兰给她出主意。
“好,谢谢你小兰。”盛景感激地道,又看向另两人,“也谢谢你们。祝你们一切顺利。”
等三人离开,盛景站在那里又歇了一会儿,看到出站的人少了,这才背着行李,慢慢出了站。
一出站,她就看到一个穿旧军装三四十岁的男人拿着一张纸站在出站口,纸上写着个名字——“盛琳”。
盛景心里一喜。看来盛河川是把事情办妥了。
她连忙走过去:“你好,我是盛琳。”
“我叫孙爱军,是你爷爷盛河川战友孙长福的儿子。”
孙爱军自我介绍完,就伸出手来:“把你背上的行李给我吧。”
盛景把背上的行李递给孙爱军,孙爱军背在背上,又伸手来拿盛景手里提着的网兜。
网兜里有盛景喝水的杯子,洗漱的用品和一双布鞋。
这副身体太差,盛景也没客气,将东西都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