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婴旁若无人地画着,看到地上多了一道人影,他嘴里开始念念有词道:“嗯,纺织机太少了,还得多招些工匠,哎,怎么少府需要这么多的毛线,啧……”
过了一会,这道人影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有人轻轻拍了张婴的肩膀,张婴抬头,恰好与如桥对视上。
他指着地上的鬼画符道:“这些代表什么?这个莫非是羊毛线?羊毛织布机?这个难道代表着少府要花多少钱购买毛衣纺织机……”
“啊,不是!不重要!”张婴一边说,起身开始踹地上的尘土。
“等等!你要做什么。”胡亥忽然尖叫一声,“你别破
坏地面。”
山东郡县某些贵族也看了过来。
张婴不为所动继续踹土,如桥冲过去一把将张婴给抱回来,表情有些尴尬地低声道:“咳……踹出来尘土太多,我,我受不了。”
张婴嘴角一抽,抬眉看他们道:“拦着我什么?地面上都是些乱写的鬼画符……”
“嗯嗯嗯。”
胡亥和如桥一边点头,一边命令身侧的内侍拼命抄写什么。
不远处有几位贵族,迈着优雅又急促地步伐过来。
胡亥见内侍抄得差不多,示意如桥松开张婴,警惕地看着他,道:“怎么?你这么贪的吗?也要参与羊毛羊线的生意?”
“不参与。”张婴摇头。
“不参与你在这写写画画?”
胡亥不信地嗤笑一声,顿了顿,忽然道,“你若想参与,我可以给你一个加入我们的机会,只要你拿出一半的利润分给我。”
“不,我真不感兴趣。”张婴迟疑了一会,才提醒道,“不信你们去问宁郎官。”
“哈,你当我不敢问?”
胡亥立刻将站在不远处低头书写数字的宁郎官扯过来,他探头一看,嘿,还和张婴写下的一部分数据对上了,说话越发有底气,“你说,张婴是不是对羊毛羊线生意感兴趣?”
宁郎官一脸懵逼的看着张婴。
小神童,给点提示啊!
你就让我写了点数据,其他啥也没暗示呀。
胡亥看宁郎官支支吾吾,他仔细分辨了一会对方的神情,不像作假,顿时露出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目光。
胡亥傲慢又得意地看着张婴,阴阳怪气道:“哦。你确定你不参加?要不要和我打断,我赌你肯定会参加。”
“不赌。没有意义。”张婴摇头,还提醒了一句,“你们体量太小了。别参与进来,少府不会同意。”
“哈!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公子,少府岂敢欺我。”
胡亥虽然很嫉妒张婴,但他也承认张婴聪慧,否则不会被父皇带去泰山封禅,如今有了张婴的“认可”,胡亥越发肯定少府这一次肯定是有大单了。
他若是能抢在山东郡县之前,拿到这份单再转手和山东郡县合作,不光能为少府赚钱,还能拿捏棘手的山东郡县贵族的命脉,到时候一定会被父皇赞赏。
越想越美,胡亥拉着如桥往外冲,嘴上还说着,“走!我们买羊养羊。”
胡亥他们冲到一半,就被某位贵族笑眯眯地拦下,道:“胡亥公子。之前你说愿意与我一起合作从羌族购买羊毛。”
“不必了。”胡亥脚步的一顿,笑眯眯地看着对方,“我们有自己的门路了。”
那贵族一愣,眯了眯眼,态度无比温和又谦虚,连哄带骗地拉着胡亥和如桥说了几句,再让他们离开。
……
张婴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宁郎官一脸茫然地走了过来,低声道:“小郎君,刚刚是怎么回事?”
“唔。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不对。”张婴摇了摇头,“对胡亥不能用聪明来形容。应当说是自作聪明,逆反心理。”
宁郎官一开始听张婴批评胡亥公子差点心跳骤停。
但转念一想,两年前初来乍到的张婴就敢坑陛下,心跳忽然又恢复了正常。
不知何时,张苍也背手走过来,低声道:“小郎君,我能看懂你成功哄骗了胡亥公子,让他误会少府需求毛衣的数量很大,但,但我们是找的是山东郡县的隐田啊。唉,这,你诱骗胡亥公子有何用?”
“错!选他才是最好的。第一,他够笨,很容易上当!”
宁郎官和张苍闻言,齐齐嘴角一抽。
张婴继续道:“哄骗的事
,必须抢时间,速战速决,哄那些聪明人,他们回去多想想就会发现破绽!而哄胡亥公子就不一样,他肯定发现不了。
而胡亥一旦认真,他的所有行为就都是真的。
有这么一只领头羊在。
那些贵族只会想着,胡亥是大秦公子,肯定有门路消息,少府肯定不敢欺瞒大秦公子,所以不会再去深究少府到底需不需要这么多货。反而也会抢时间,跟着胡亥公子一起养羊。这样才好达成目的。”
这也是“鲶鱼效应”,一条身份好的鲶鱼,足以将市场搅得天翻地覆,估计这活羊生意要被卷起来了。
张苍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不愧是小郎君。怪不得还特意叮嘱胡亥公子一句‘你们别参与进来,少府不会同意。’这是利用胡亥公子不服输的心态,帮他下决心买活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