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时候,她向北已经打下了亳州、陈州。向南,又以晋国的名义,打下了光州和寿州。
这二州已经侵入了南魏的领土之内。
魏帝想不明白,晋国正乱,怎地还有余力来骚扰他?但前线回报的,又的的确确是晋国的边军。
自然是叶碎金驱赶关将军的兵做下的事。
但南魏此时正和楚国打得不可开交,虽恼怒但腾不出手来,也不想和晋国楚国两大强国同时开战。只能先放弃了那二州。
十郎都叉腰感慨:“我六姐啊,我六姐啊……”
是逮着机会就要从别人身上咬一口下来。
赫连响云都忍俊不禁。
他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吗。”
当然没有不好。而且叶家军军纪严格,赏罚分明。枢密八房高效运作,军饷也好,军粮也好,军功也好,前脚报上去,后脚就批下来了。
当兵图什么呢?将领们还想封狼居胥,普通士兵就是混口饭吃罢了。好好给这口饭吃,士兵们就肯跟你。
晋国降兵能清晰地感受到,降了之后,待遇反而提升了。
萎靡不振的消极态度一扫而空,士气大振。
此时,四王共讨伪帝大驸马。
叶碎金拥兵十二万,终于举起了勤王的大旗,杀向了京城。
她的入场,彻底打乱了晋国的局势。
老百姓最怕的还不是打仗,而是混战。
譬如南方,如今逐渐由多方势力发展为楚、魏争霸,则战争就发生在两国边境处。
国内腹地,便十分安稳,尤其农耕不受影响。
混战才是最可怕的,家门口天天过兵,东一路西一路的。老百姓都不知道过的是哪路的兵,效忠的哪个王爷。
军粮跟不上或者军纪不严的时候,自然老百姓就要遭殃。
早些年晋、梁交替时候的情形再度上演,中原百姓南逃。
都听说唐州邓州安稳,都往那里逃,虽给叶碎金带来了人口和兵源,但直接造成了晋国国内许多耕地抛荒。
各路人马都面临越来越严峻的粮草问题。
叶碎金的粮草却源源不绝地从襄阳向北运,
既有荆南腹地自产的粮,也有以江南卢家为首投诚的大商人从楚、魏运出来的粮。一如赵景文从梁州搞粮食出来。
国战打的就是一个消耗。
二月里,大驸马弃了京城逃亡,为叶碎金挑于马下。
大公主被擒,叶碎金去看了她。
“昔日公主助我良多,我可以饶你性命。”叶碎金道。
公主凝目看她,许久,点头:“终于见到你了。”
她纠正她:“我不是公主,我是皇后。”
叶碎金哂然:“做皇后比做公主好吗?”
大公主道:“如果可以,我也想永远做父皇的公主。可父皇没了,我便成了长公主。公主或许比皇后好,长公主不行了。”
公主的一生,是下行的一生,出生的时候就是她最荣耀的时候。
只要皇帝不是特别无情,可以说,在父亲的庇护下,大多数公主都能过得不错。尤其大公主这种格外受宠的。
但当父亲崩逝,兄弟继位之后,公主成为了长公主,就没那么好了。
毕竟兄弟不会像父亲那样宠你惯你。
如有朝一日,兄弟也没了,侄子继位,长公主成了大长公主。级别上是升级了,现实地位和话语权却是一缩再缩。
跟兄弟还能谈谈一起长大的情分,到侄子那里更隔了一层。
这一生,不断地向下。
大公主从出生就是河东道大小姐,她忍受不了这种下行。
比起长公主,她更愿意做皇后,因皇后的下一步是太后。儿子总比兄弟和侄子值得依靠。
“当然,”大公主抬起眼,“都比不上做皇帝。”
“可惜,我没有那个本事。”
“你,这么厉害。”她凝视着叶碎金问,“会做皇帝吗?”
叶碎金道:“有点早,不过我可以先称王。”
大公主慨叹:“啊,羡慕你。”